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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归宿,离家出走……全干过。本来,学校都要劝退我了,是我爸……”
话,说了一半儿,叨叨叨的人,眼圈儿突然红了,也许是酒劲儿作祟,或是根本就忘了屋里还有个别人,一下子情绪上来了的纪轩,低头缓了半晌,总算捏了捏鼻梁,把干笑,变成了苦笑。
“是我爸,给一屋子的校领导下跪。死说活说,把我的处分,改成了记大过。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我从门缝里都瞅见了。那会儿,我爸特瘦,他下跪的时候,后背一弓,隔着衬衫都能看出来脊梁骨的轮廓。他说,他对不起我,要不是他没出息,我也不会没妈,也不会学坏。他以后肯定好好教育我,保证这孩子再也不给学校老师和同学添麻烦……我爸后来又说什么了,我没听见,因为我跑了。我躲在厕所里大哭了一场。从那儿之后,我再也没打过架,书,我还是念得不咋地,可我没逃过一节课,没有一夜不回家。我没再跟老师顶撞过,没跟同学闹过矛盾,我不是不能,是真心不想了。我不为我自己,我为我爸,我谁的都不欠,天底下……我就欠我亲爹的。”
故事,讲到这儿似乎是讲完了,讲述者愣了一会儿,喝了口酒,把已经见底儿了的酒瓶斜着贴在自己单薄的胸口,还是难免溢出来的几滴清冽的液体滑过紧绷绷的皮肤,好像讲故事的人终究没有落下的眼泪。
俞阳一直没说话,他沉默着,听着,想着,自问着若是他,若换做是他,有没有这种酒后吐真言的勇气。
大约,是没有的吧。
这个叫做纪轩的小子,太真实了,好像和他相比,别人都是砖石草木,只有他,拥有真的皮囊和内里,拥有活的气息和血肉。
啤酒流过那个瘦瘦的胸口时,俞阳想去亲手触摸,他好奇,纪轩是不是有着比任何人都更剧烈而且清晰的心跳。
“你……理发的技术,是跟你父亲学的?”好一会儿之后,他总算开口问。
“啊,是,老爷子手把手教我的。”谈到这里,气氛像是一下子变轻松了,纪轩笑笑,略微坐起身来,“你别瞅我上学不成,理发倒是看看就会,上高中的时候,寒暑假我就没日没夜琢磨各种发型,都不带烦的。那会儿,冰子算是跟我有共同语言的了,他也喜欢这个,不过人家胸怀大志,不像我,子承父业就知足。”
“胸怀大志不是也照样给你当员工吗?”俞阳打趣了一句自己的堂弟,然后听着对方爽朗朗的笑声,暗暗克制着心里的痒。
纪轩笑起来,像个孩子,十五六岁,充满稚气,又从眼角眉梢透出藏不住的英气的男孩子,雄性荷尔蒙没有沙场老手的浓郁,然而肆无忌惮释放着,丝毫不知收敛,让狩猎者难以自持,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活脱脱,一个危险分子……
他的危险,就是他那份儿简单,这个人简单到,在听见俞阳跟他出柜时,都只是琢磨了一下,便恍然地“喔——!”了一声,还加了句“不就同性恋嘛!不就跟冰子一样嘛!哎你咋不早说呢!哎我咋早没看出来呢!”
你这么傻,能让你看得出来的,得多娘炮儿啊……
俞阳内心世界满满当当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