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跟榻间喊不行了的如出一辙,清稚地发怒,尾音半翘。
明辞越一言不发地立身榻前,守着那呼吸声渐渐变轻,心跳声变缓,窗外的积雪变厚,不知不觉,又是一夜天明。
纪筝不敢生病,至少不敢让别人知道他的病,一旦禀告道太皇太后那里,恐怕连武安侯府都住不好了。
早膳送到他房中,甫一打开门,屋外站满了顾家老幼,老祖母有诰命夫人的爵位加身,跪身在前,带着身后几支子孙给天子跪身请安。
纪筝将整张病色苍白的脸庞藏在衣襟绒帽之后,脖颈上又围上了厚厚几圈雪白的兽皮绒领。
这是明辞越为他临出门前特意加上的,用来遮蔽他自己没意识到的,脖颈间的两处齿痕。
他端重静默地接受完这些人的跪拜,挑目就看到了最后一排顾丛云还站着,如雪地里的一棵松。
武安侯去扯他,顾丛云仿佛双膝僵硬不会打弯,直接被拽倒在地,身后披风上的好厚一层雪细细簌簌,洋洋洒洒,飞落在地。
站了很久了?
纪筝没多想,他有些紧绷,吊起精神,扬声道:朕既已出宫,今日想借机去北大营看看。
北大营,武安侯的地盘,可收的全是明辞越从战场上调回来的精锐部队,可以说是明辞越的归宿,明辞越的亲人。
当年明辞越归京封王,军权上收给先帝。先帝保他队伍不被拆散分去全国各地,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做交换,璟亲王永远不能再掌军权,替国出征,也根本再无理由,无机会靠近北大营。而那批他训练出的猛兽蛰伏营地,同他一样,也难逃被圈养,被搁置积灰的命运。
后燕和帝纪朝鸣年幼登基,不理朝政,太皇太后暗中掌权,一个老妇人捏不住军权,便将它顺理成章地下放给亲信走狗,武安侯。
可惜现在昏聩无能的纪朝鸣已去,立在这的是他蛮横耍赖的纪筝。他要送明辞越回家,谁都不能拦!
怎的,朕的京城,朕的营地,武安侯不乐意朕去?
武安侯有些慌促地笑了笑,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要说天子想微服巡防什么青楼勾栏,他还能信,去军营,去军营看汉子弹琴跳舞?
这军营有什么武安侯猛地抬眼看到了一直紧跟在天子身后,低调到隐形的璟亲王。
他恍然大悟,天子哪有那脑子,全是明辞越给教唆的!
圣上若是想看士兵们训练,可能得另选日子,今日大雪之后,他们都要稍作休整。
那大雪之后,正好去看看朕的玉成山庄修建的怎么样了,不怎么远,朕记得就在北郦山的山南。纪筝装作随意散漫地提及,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武安侯,顾家操办玉成山庄多年,辛苦了,朕该赏。
玉成山庄和北大营一个山南,一个山北,只有一座北郦山之隔。
武安侯面色微僵,没有说话,纪筝结合原书剧情,猜到这座避寒山庄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压根不会被建造出来。
倒是那个唯唯诺诺,叫人讨厌的顾家长子,顾丛天替他父亲先开了口,大雪封山,难以翻过去,不若去山腰马场看跑马吧,圣上一定会喜欢。
纪筝眼睛转了转,也好。
无论是马场还是军营,都是明辞越的禁区,想要打破先帝规约,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纪筝随着众人走了几步,回头看明辞越沉默地立在门前,目送着自己的背影。他当着暴君日子长了,习惯了,皇权在握,许多事情横着走,任性胡闹比什么都直接管用。
啊!一个拙劣极了的平地摔,假到纪筝自己都不忍直视。
周围人惊慌失措,变了神情,围将上来想要扶他起来,可穿着厚棉袄的纪筝定力十足,接连拉翻了几个侍女,顾家几个男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