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情
鹿屿森
1
隆冬白雪落满梅树枝头时,是宫学一年中最美的时刻。
我趁着新雪尚未融化,特意逃了课出去给傅云深折雪梅,得手后刚想偷偷摸摸地溜回课室,却被恰巧带着学生们到户外写意的我爹撞了个正着。
“桐儿!”我爹看我畏畏缩缩地护着怀里粉里带俏的雪梅,气得直皱眉头,厉声训斥道:“逃课、折花,不学好,像个什么样子?”
我爹姚恒远,是宫学里声望最高的男傅,同时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对他的亲女儿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他无视了我可怜巴巴的认错和撒娇,依然面不改色地把我拎到一旁,赏了我二十戒尺。
末了,我无视了自己已经明显肿得老高的双手,屁颠屁颠地跑到傅云深身边,狗腿地献上刚折的雪梅:“傅云深你闻闻,香吗?”
全宫学都知道,傅云深爱惨了梅花。
傅云深他家与我家住在同一条街,他爹一直被别人称作“傅老二”,因为他有点儿痴呆。据说原本傅老二也是个聪明人,可自从傅云深他娘难产去世后,他就变得神神道道了,逢人便说他媳妇儿是个梅花仙。大概傅云深从小受他的荼毒颇深,才会因爱及物地喜欢梅花吧。
可就是这般喜欢梅花的傅云深,在我把雪梅拿出来后,他连看都没看,只是睨了我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姚景桐你傻吗?梅花若是不开在树上,怎么可能香。”
“可你……”
我想说,可你从前捧着摘下的花送给荀以梅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荀以梅的罗裙轻纱从前方一飘过,傅云深的魂儿也跟着一起走了。
荀以梅是当朝相国的独生女,也是我们宫学一枝花。她出身好,长得美,明里暗里喜欢她的男同窗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我从不嫉妒她长得美,我只嫉妒她独占了傅云深所有的柔情。
我眼看着傅云深走远,愣了几秒,颤巍巍地道:“傅云深我手疼,你帮我涂个药吧。”
他权当没听到,脚步丝毫没有迟疑,等他就要离开我的视线时,我铆足了劲儿大声吼道:“傅云深你这个白眼狼,要不是我……”
不待我讲完,他果然猛地顿住了脚步,红着眼默默地掉头走回来,似承受了很大的屈辱一般。
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傅云深绷着铁青的俊脸,一边抓起我的手,一边往我手心抹药。他才不担心会不会弄痛我,一心只想赶紧结束任务,好去找他的梅儿谈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
我大脑空白地盯着傅云深,心里知道这么做会让他更讨厌我,但是就算能在他心里排到个“最”字位,大概也算特别的吧。
这么想着,我居然开始高兴起来。
2
直到晚上回家,我爹也没消气,我不敢再自讨没趣,晚饭也不吃了,躲债似的往屋里狂奔。
可我前脚还没踏进屋,就被屋顶的枯枝兜头撒了满脸。我鼓了鼓腮帮子,心下了然又没好气地仰头骂了一会儿,姚景垣这个始作俑者便从树梢上跳了下来。
冬季入夜早,灯火把姚景垣的眼睛衬得亮亮的:“你又惹你爹生气了?”
这句“关你什么事”还没冲出口,姚景垣便不由分说地扯过我红肿得骇人的手,既心疼又无语地叹气道:“别不承认,我都听姚叔讲了,姚叔也是为了你好。”他恶作剧般低头在我手心吹了吹,“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隔壁那个姓傅的穷小子到底有什么好?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傻。”
我把手从姚景垣手里抽出来,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傅云深就是个尚未出人头地的穷小子,哪有你文武双全、名满京华的姚公子厉害。”
在我们姚家,姚景垣跟我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