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来,并请木匠新打一套桌凳,说是给陈五娘准备的。
“你要教我认字?”陈五娘又惊又喜,普通人家大字不识一个,一个村子能有三五个识字的就算学风浓郁的了,当初陈五娘爹娘想送儿子去私塾读书,一打听不仅要交束脩,笔墨纸张都要额外花钱,年节还要孝敬夫子,吓得连忙打消了这念头。
陈家村整个村子除了村长外没有一个认字的,其实就连村长也只认识一些个简单的字,村里有人要写信或者收到信,都要去找隔壁村请人帮忙写或者读,在陈五娘的认识之中,认识字的人都顶顶聪明,能读书认字则是极大的幸运。
穷苦百姓举全家之力才能供养一个读书人呢,陈五娘霎时觉得自己要光宗耀祖了。
“肯不肯学?”陆彦生问的时候眼底带着些许笑意,梦草毒解以后他脸色好了许多,虽还有少许苍白,至少是常人的脸色了,眉眼越发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陈五娘就没见过哪个男子能有五爷这样俊美的双目。
“学的学的。”陈五娘仿佛捡了大便宜,生怕陆彦生反悔,他话音才落就追着赶着应了。
“我很严格,你若学不会、偷懒,可认罚?”陆彦生又问。
“认的认的。”小娘子点头如捣蒜,头上的珠簪跟着一抖一抖,都叫她抖歪了,这珠簪上有一只镀彩蝴蝶,很有夏天的活泼气息,是陆何氏送与她的,小娘子很喜欢,几乎日日戴着,一开始陆彦生还嫌不够稳重,现在越看越顺眼,见蝴蝶歪掉了,伸手取下要重新帮陈五娘簪上。
陈五娘也不躲,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触,还叮嘱陆彦生要帮她簪好看些。
“嗯,莫乱动。”陆彦生将簪子轻轻的插入乌黑的鬓发中,打量了许久后道,“好看。”
陈五娘笑盈盈的,反问他,“是簪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陆彦生的心跳陡然加快几分,片刻后道,“人好看。”
此时此刻屋内一片安静,而院外阳光盎然,鸟鸣清脆,更衬托出屋里的小暧昧,陆七爷的脸又发热了。
“彦生,你真像我哥,我哥也总夸我好看。”小娘子呆了呆,雀跃地笑道。
陆七爷脸色一凛,“我不是你哥,我是你相公。”
小娘子又呆住了,她仔细的品味着这句话,半晌,“哦。”
陆彦生叹了口气,自从寻得黄大夫出手救治,且效果明显,并确信自己能好起来以后,陈五娘在他心中便不止是名义上的妻子,陆七爷认真的想,他们是有婚书,拜了堂的夫妻,就是真正的夫妻,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陈娇难道不认吗?他赶紧去抓陈五娘的手,要细细的问清楚她的心意。
岂料小娘子比他想的还要多,心道,七爷的病好了,有了精神劲儿了,要做夫妻间该做的事,可她还没做好准备,于是害羞地蒙着脸,站起来落荒而逃。
陆彦生连她手都没碰着,就见他的娘子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陆七爷气得捶床板,偏偏他的腿还没好,想追都追不得。
……
外面阳光灿烂,而在县衙的监牢里却一片灰暗,前年牢房被大水冲垮了一面墙,衙署没钱修,用泥巴和稻草勉强糊住,监牢是内低外高,雨水顺着斜坡往牢房里面流淌,越往里面走水越深,将监房里垫着的稻草沤得不成样,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外面的太阳再大也晒不进来,里面依旧不是人待的。
不过,监牢中笼共也没几个人,倒不是本县的治安好,而是衙门实在缺人,城墙塌方不说,排水的沟渠也堵了不少,还有很多民房、桥都破破烂烂,亟需官府的人前去处理和修补,问题是哪里来的人手呢?按本朝律平民是要服徭役的,官府人手不足时可以凭令征调百姓去干活,可人都跑光了,又去哪里征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