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英伦玫瑰所留下的
个高举个人隐私旗帜的时代相对的恰恰是个人隐私的被侵犯。传媒津津乐道她的真真假假的花边新闻,读者也兴趣不减地买着关于她的小报。大家在满足欲望和热爱她的同时,忘记了她也是女人,一个没有幸福的女人。
就在即将找到幸福的时刻,生命烛光骤然熄灭。
世界的哀悼。
世界的沉思。
为什么女人要活得这么完美而伟大?为什么要她无私无我?这种期待与幻想,是不是才是害死戴安娜,害惨了女人的酷刑枷锁?
一方面因为被注目,而得到了自信;另一方面,却因被偷窥,而丧失了自我。
当她已回复到一个没有婚姻羁绊的自由之身时,为什么人们也无法淡然地去面对她的情与欲、灵与肉的盘根错节的人类本性?
人们是在为戴安娜伤悲,还是为他/她们失去的这一个偶像而伤悲,为他/她们自己并不意识到的残酷的善良或善良的残酷而伤悲。
在媒体和大众的眼里,戴安娜曾经被塑造成一位不守妇道、奢华淫逸的罪人,转眼成为一位充满魅力、美丽动人、坚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努力奉献,因而备受赞扬的人民的王妃。
立足在这些基础上,那些在媒体上看过戴安娜的人,便自然地形成了与戴安娜的个人关系。这种关系,都是从看的人自己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从戴安娜的角度来看。
事实上,人们对于戴安娜的喜爱,难道是因为她的完美、伟大?还是,因为我们在她身上也看到了自身的情欲、灵肉的矛盾冲突以及人性的脆弱?
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不但在想像上,也在真实上;但在人们的看待上,即使在自己的亲人及戴安娜自己,都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某些缺陷,例如暴食、不稳定的情绪,以及情欲的需求;因此,不但她亲弟弟斯宾塞伯爵要强调说,戴安娜是一位无私无我的人,连戴安娜本人对此都必须不断地回避自我的弱点,尤其是媒体的采访。
我们本来就是不完美,事实上,戴安娜不是因为完美而伟大,因为不完美,让人了解她的脆弱。她的承受是那么有限,她的缺陷,无关是非善恶,却让她变成了更真正的人,而让人们爱慕这种人性之美,却也同时接纳了人性的脆弱及其有限。
死亡犹如头上的光环,就像遇刺身亡的肯尼迪总统一样———肯尼迪生前受欢迎的程度肯定不如他死后。
戴安娜已死了,但她曾面临的问题还活着:她的灵魂安息了,她身后的这个世界还在焦躁不安。
的确,“死并非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这些问题并不会因她之死而消失,也不会因她之死的反思而消失,我们必须活着、思考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