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站在主殿的跟前,殿内喇嘛咿呀诵唱之声飘荡出来,殿内四壁上五彩斑斓、华美绝伦的壁画也已隐约可见了,戴希却一阵心惊胆战,她发现她们再也无法跨前半步了。
不仅仅是自己的呼吸急促、头痛欲裂,靠在她肩上的薛葆龄此时犹如千钧重担,压得戴希再难支撑。
更令戴希恐惧的是薛葆龄发出的喃喃低语:“长青春……永怀恋……爸爸、爸爸,你说过这里、这里有永恒的……爱,在哪里?在哪里?……你指给我看,爸爸……”
“葆龄!别这样,你振作些!”戴希吓坏了,极端紧张中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竭尽全力才能把软瘫下来的薛葆龄扶到殿门前的台阶上坐下。
戴希跪在薛葆龄的身边,血色正迅疾地从这张苍白而娇俏的脸上退去。薛葆龄半躺在戴希的怀中,目光涣散地望向台阶上方,寺院最高处的佛舍仿佛耸立在登天路途的尽头,金灿灿的阳光将它映出遗世绝尘的至美。
“戴……希,我的心、心好痛……”薛葆龄握紧胸口,发出痛苦的呻吟。
戴希手足无措,她自己也在强烈的高原反应折磨下几近虚脱,除了紧搂着那不停颤抖的娇小身躯,戴希连呼喊的力气都几乎丧失了。
“葆龄!葆龄!你、你别……”戴希拼命叫着,声音却小得可怜。
薛葆龄的呼吸越发微弱,唇边却溢出淡淡的笑意:“爸爸……我看见、你了……”她伸出手去,仿佛要抓住什么,“这里真美……你没有骗人,带我、带我走吧……心安之地……永恒的净土……”
“葆龄!”戴希绝望地抬起头,眼前人影晃动、时近时远形同鬼怪,并无一个上前相援。她想大声呼救可是喉咙被堵住了——眼泪模糊了戴希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快把这吞下去!”
是谁在说话?戴希迷迷糊糊地摊开手掌,怎么手心里出现两颗黄豆大小的深茶色圆球?
“快吃!”又是那个陌生的低沉嗓音,却令戴希无限信赖。她毫不犹豫地举起药丸咽下去,靠在石阶上,戴希眼前的迷雾徐徐散去。她看清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魁梧身影,正一手托扶着薛葆龄的头,另一手持牛角状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向她的嘴里灌着水。
戴希扑过去:“她怎么样了?”
转向她的是一张黑黝黝轮廓分明的脸:“放心吧,这水里有药,她很快就会没事的。”他的双眼被大大的墨镜遮住,笔挺的鼻梁和刚劲的唇线构成一张沧桑的面孔,乌亮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肩头。戴希愣住了:“你……是谁?”
“我叫次仁。”藏巴汉子并不多话,扭头继续给薛葆龄喂水。戴希的头还是沉甸甸的,但已经不那么疼了,她看着那双粗大手掌里的薛葆龄,真像个洋娃娃般的脆弱,所幸的是洋娃娃刚才已死气沉沉的脸,正缓慢而神奇地焕发出生机来。
终于薛葆龄紧闭的双眼睁开了,她迷惘地看看戴希,轻轻嚅动嘴唇。
“葆龄!”戴希差点儿喜极而泣,“你没事啦!”
“要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她还会有危险。”次仁说,他瞥一眼戴希,“你自己能走吗?”
“行!”戴希忙说,“可我们的车还有司机……”
次仁双臂一振,薛葆龄已被他稳稳地抱起来:“我送你们,到稻城还要将近四小时,必须抓紧时间赶路。”
次仁的车竟是辆经过改装的路虎!按照次仁的吩咐,戴希给薛葆龄裹上毛毯,每隔半小时就喂一次牛角水壶里的水。戴希自己也吃了次仁给的面包和酥油茶,体力恢复了不少。真是奇妙啊,睡袋、被褥、小冰箱里装着食品和饮料,以及一个急救包,这辆路虎里简直什么都有。
开出理塘之后,天色很快暗下来。两侧的群山逐渐掩入暮色,浓重的雾气从山道旁的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