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你接到袁佳以后,跟她打个招呼吧,说我要晚一两天到。”
“可是你、你们不是……”张乃驰几乎语不成句,“你们俩见面不会尴尬吗?”
“当然不会。”
张乃驰冒着大雨坐上出租车,催促着司机朝长途巴士站一路狂奔。
根本不需要打开紧攥在手中的信,里面的字句他能倒背如流:
“最最亲爱的华滨!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和我在深圳团聚了吗?我真的很快、很快就要见到你了吗?天哪,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想你想得发疯了!啊,不,不,这不是梦,也不是发疯,是苦尽甘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华滨,写到这些我的脸都红透了。你千万别笑话我啊,这些天我又哭又笑的,自己也不知道成天在想些什么,满脑子就只有你的笑脸,你从小到大的样子。华滨,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嫌我胡说八道的,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
“前天我向科长交了辞职报告,只说想去深圳闯一闯,同事们都很吃惊。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怪人吧,工作好几年也不交个男朋友,快三十岁了突然又要辞掉这么稳定的工作,孤身一人去特区。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心花在朵朵怒放,我比全天下的人都幸福!
“离出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我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打好行李。我等不及到深圳的那一天了,我真的等不及了。”
出租车在巴士站前停下。张乃驰拉着行李往巴士站里跑,疾风卷着骤雨扑面而来,他一阵手忙脚乱,薄薄的信纸飞旋着从手上脱离,就像被秋风扫落的枯叶,转眼便碾入雨水和车轮汇成的横流中。
张乃驰隔着车窗眺望前方,台风肆虐的天际横亘着一抹猩红——深圳,大陆,中国!他曾经发誓要远离的地方,今天却被逼迫返回。他付出巨大代价忍受无尽委屈才争取到的远大前程,难道尚未开始就已面临终结?!
屈辱和怨愤使他的双眼一片模糊。张乃驰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原来李威连在他身上所倾注的心血全都目的不纯——袁佳,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袁佳,在记忆的深处,这个名字确实令张华滨感到过由衷的亲切和慰藉。然而今天的他已不复是往日的他,今天的他换了名字、改了身份、变了心肠!短短的一个多月间,张乃驰看到女人带给自己的无限可能,李威连能够享受的李威连能够谋求的,他也完全有能力去享受、去谋求!
他才二十五岁,他还如此英俊,他不该屈从于李威连的操控,他决不可以束手就缚!
台风一过,万里晴空。
早上五点不到,张乃驰被锲而不舍的门铃吵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打开客房的门。
“袁佳呢?袁佳在哪里?”
李威连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前,左右脚边各一个箱子,手里还捧着什么,张乃驰没看清。
“我不知道……”张乃驰低下头。
“什么意思?”对面射来平生仅见的凌厉目光,比刀锋更尖锐。
“我在火车站等了一整天,也没见到她。”
“……”
张乃驰没有在可怕的沉默中溃败,是什么给了他勇气?是野心,还是木已成舟的罪恶……
“你没有去找吗?!”
他抬起头来,还委屈地扁了扁嘴:“怎么找啊?我给上海的研究所打了长途电话,人家说她一个月前就正式离职了。我还去火车站登记了寻人启事,她只要一看见,就能根据电话和地址找到这里,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张乃驰的脸上遭到重重一击,他张口结舌地呆住了。有什么东西破开,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我去找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好一会儿,张乃驰才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