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爷的教导,所以我和他一直有机会见面。反而是华滨最可怜,张光荣根本就不配做父亲,先是把华滨在婆婆那里一扔就是十年,接回去以后依旧不管不顾。自打被张光荣领回,华滨连吃饭都变得有一顿没一顿,更别说其他方面的关心和爱护。华滨那时还在念小学,没有我和威连管着,成绩很快变得一塌糊涂,甚至跟着张光荣沾染上了不少恶习,逃学、撒谎、打架、偷东西……那时我们三个经常偷偷约在威连的家里会面,每次华滨都要向我们哭诉,抱怨他爸爸的种种恶行。我记得那些时候威连总是很沉默,偶尔还会教训华滨几句,他小小年纪就有种天生的威严,华滨一直非常怕他。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不为人知的友谊。很快三年过去了,威连顺利升上华海中学的高中,我也从外校考了进去。‘文革’结束后张光荣越来越落魄,凭着一些文娱方面的特长,好不容易混到华海中学当上代课教师,倒是因此把华滨也弄进了华海中学,否则以他当时的成绩,能不能上中学都是个问题。但无论如何,我们三个在华海中学重聚了,我大概是其中最兴奋的一个,两个男孩子却没什么特别的喜悦。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男孩长大后会变得相当深沉,他们很快就学会了隐藏真实的内心,注意力也渐渐跨越眼前的小圈子,投向更远大的目标。而我们女人,却只会耽于情感,在爱的樊笼里兜兜转转……
“最说明问题的例子是:1978年秋季我们三个刚到华海中学报到,威连就定下了规矩,在学校里我们不能表现出任何相互熟识的迹象,而只能定期在他家里悄悄聚会。虽然心里对他的这个规定很困惑,我和华滨都已经习惯对他言听计从了。而不久之后发生的张光荣意外死亡事件,恰恰证实了威连的先见之明。
“1979年的严冬是我记忆中最寒冷的冬天。当时张光荣酗酒越来越严重,连上课的时候都常带着酒气。校长找他谈了几次话,如果他的情况再不改善,只怕连工作也保不住了。因为生活过得极不如意,张光荣把郁闷全都发泄到华滨身上,平日里对他非打即骂,华滨对父亲的憎恨也是与日俱增,好几次我们聚会时他都哭着给我看他手臂和胸口的伤痕,我伤心得直落泪,威连却冷冰冰地说:‘这种人还不如死了好!’他说这话时冷酷的样子让我害怕,更令我胆战心惊的是华滨眼中随之而现的寒光。
“张光荣是在那年期终考试的前几天出的事。事发的当天傍晚,我们三个又约在威连的家里见面。华滨的功课太差,威连一直在帮他补习,而我负责给大家做饭。每次看着两个男孩狼吞虎咽地把饭菜消灭光,就是我生活中最大的快乐。
“可是那天,我和威连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华滨才惊慌失措地出现。他告诉我们,张光荣喝醉了酒,失足跌下华海中学的沙坑,现在生死不明。我正急着想出门喊邻居去救人,却被威连阻止。他让我和华滨都待在家里,他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威连的家离华海中学不远,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回来了,他说自己爬下沙坑看了,张光荣已经没有呼吸,肯定是死了。这下我和华滨都彻底没了主意,只能全听威连的。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威连的安排下,我和华滨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各自回家睡觉去了。第二天中午张光荣的尸体被发现,公安局经过勘察,确认张光荣是失足跌落后直接摔断脖颈,当场死亡的。
“张光荣本来就令大家厌恶,他的意外死亡没有引起任何疑问和悲戚,很快就被淡忘了。但从那以后,根据威连的吩咐,我和华滨再没去过威连的家。
“华滨倒是因祸得福,从此摆脱了他那个流氓父亲,并被一户印尼华侨家庭收养了。这户人家是和张光荣一批回国的,女主人是位小有成就的钢琴演奏家。张华滨跟着这家人过了几年的舒服日子,还学到了一些钢琴技艺。”
童晓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