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拉他出来走走,散散心。”
“可你注意到了吗?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走神,戴希啊,你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
“也许吧,不管他了……”戴希把剩下的一点儿鱼食都倒进鱼缸,指着那条天青色的鱼问:“教授,你还管它叫‘克林顿’吗?”
“是啊!哈哈,你怎么知道?”
“你的鱼不都是以著名的心理学病例为名的吗?‘克林顿’在美国就是你最钟爱的,所以我想到了中国你也一定会先命名一条‘克林顿’。不过教授,今后你要多熟悉熟悉中国人的名字了。”
希金斯教授哈哈大笑:“对,对,希望我的鱼缸里很快能增添些有趣的中国名字。实际上,戴希,我已经有了中国人的病例。”
“真的吗?”戴希的眼睛好奇地发亮。
“嗯,”希金斯在沙发上坐下,神色却意外地变得黯然,“一个很有意义的病例,我非常重视他。但遗憾的是,就在我决定来中国前不久,他突然中止了定期的面谈,好像是对心理治疗产生了抗拒。”
“这倒真是可惜,”戴希也有些失望,“病人一旦对心理治疗失去信任感,就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了。但是教授,你知道这种变化的原因吗?”
希金斯教授摇了摇头:“不好说。他是个极其有决断力和自制力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会在潜意识里拒绝一切他所认为的外来操控。在心理治疗的初始阶段,治疗师就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让他放松防御,但是随着治疗的深入,当越来越多令人痛苦的内在体验被挖掘出来,病人必须要给予治疗师极大的信赖,否则便无法面对继续治疗所带来的强烈情感冲击。而显然,我没有使他建立起这种信赖,他潜意识中的阻力异常强大,并且拒绝给我进一步分析和弱化这些阻力的机会。”
教授和蔼地看着戴希:“对于这样的病例来说,一个比我更加敏感、温柔的治疗师才能提供和谐舒适的氛围。学术权威远不如体贴的朋友对他更有意义,戴希,一个像你这样的心理医生会比我更适合他的。”
戴希垂下眼睑,正如这些天经常有的那样,她的心中升起些许怅惘之情,混合着内疚和失落,就像听到一首触动心弦的乐曲落下时,随之而来的极淡又极浓的感伤。
“那么说你决定了?”教授意味深长地问。
“嗯。”
“今天看到你和他一起来,我就知道你已经做出决定。”希金斯教授的目光十分亲切,“戴希,我要说我真的很遗憾,你是我所见到过的最有天赋的心理学学生。”
戴希没有回答,她了解自己的这位导师、当代最有权威的心理学家之一,在他的面前不必隐匿内心,虚饰的言辞也只能是徒劳。因为他曾经深入过太多的心灵,在这个最奥妙最神奇的领域里他有着异乎常人的敏锐和洞察力。
“那么,你的父母亲也知道你要放弃攻读心理学博士了?”
“我在回国前就对他们谈起过,这次回来后又讨论了一次。他们说,让我自己做决定。”
希金斯教授夸张地扬起眉毛:“噢?我还以为他们会劝说你改变主意呢。毕竟,戴教授是中国最早研究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的专家,他应该会希望你能继承这个事业。”
戴希还是不回答,却微微侧过脸,向教授绽开甜润的笑容。
“好吧,好吧。”教授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沙发扶手,“但他首先是你的父亲,女儿的幸福才是一个父亲最看重的……你的男朋友也知道你的决定了?”
“还……不完全吧。”戴希托着下巴想了想,才说,“我没有直接对他说,但估计他是知道的,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戴希——”希金斯教授拉长了声调,“罗杰斯是如何阐述亲密关系的?良好的密切关系需要持久的内在感情的交流,即使这种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