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啊,也不是。”孟飞扬也笑了,“可能是……我们在一起长大,彼此太了解了。很多事情大家都有默契,因此不需要讲得太多。”
“戴希去美国读心理学硕士,你们分开了将近三年吧。现在这种默契如故吗?”jane的语调很柔和,眼神平静而清朗。孟飞扬记起戴希曾提到过,希金斯教授的这位中国妻子的身世似乎很神秘,然而今天在他看来,这种神秘一点儿不让人反感,却像埋藏在黑暗深处的一缕微光,温暖而轻盈,又隐约包含着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也说不清楚。”孟飞扬思考了一下,十分坦诚地回答,“去美国之前,戴希在我的眼里就是个小丫头。我最初见到她时,她戴着牙箍和眼镜的丑样子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呵呵,好像一直改变不了。过去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
“现在呢?”
“自从她去了美国以后,我们之间的感觉是有些变化。”孟飞扬露出自嘲的微笑,“我在机场见到她时,忽然觉得很惊奇、很陌生,我的小丑丫头变成了一个知性大美女。后来我仔细回想,其实她本来就很漂亮,只是以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两个人分开久了,自然会产生隔膜。可是对于我来说,情况又不完全如此。我是猛然间感到自惭形秽,所以才对戴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jane微笑着摇头:“真坦白啊。你就不担心我告诉她?”
孟飞扬的脸涨红了:“请你千万别告诉她。”
“好,我不告诉她。”jane轻轻地叹息,“可为什么要自惭形秽呢?你也这么优秀。不过,你的心情让我很感慨,好像……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她微昂起头,注视着窗外的夜色,悠悠念出:“那样微妙的喜悦,那样无端的羞愧,只有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才会出现。”孟飞扬一惊:“我好像听戴希说过类似的话。”
“是吗?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位俄国作家在他的著作里写到的,原话是:‘那样美妙的夜晚,那样的夜晚,只有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才会出现。’……我已经不再年轻了,那样的夜晚就只能在回忆中找寻。所以飞扬,好好珍惜现在,珍惜每一个夜晚,珍惜她。”
孟飞扬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问:“jane,可以告诉我你的中文姓名吗?”
“唔?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不为什么……对不起,也许是我不该问。”虽然这么说,孟飞扬并不感到窘迫,他等待着,短暂的沉默之后,jane回答:“我姓林,叫林念真。”
“林念真?这名字很好听,和你的英文名字一样好听。”孟飞扬发自肺腑地赞扬。
jane的眼角又一次聚起密密的鱼尾纹,她笑着,神情却显出莫名的忧伤。
“克林顿”在希金斯教授的鱼缸里是如此出类拔萃,它的色泽与其他任何一条鱼都不相同,当所有的鱼儿都在疯狂追啄鱼食时,只有它冷傲地游向鱼缸的另一侧。
“教授,你挑选的‘克林顿’鱼和mr.president很不像呢。一条作为政治家的鱼怎么能这样孤僻?”戴希站在鱼缸前问。
希金斯教授站在对面,拢起双臂煞有介事地说:“作为政治家的鱼当然不会,但是在我这里,‘克林顿’是一条作为心理病人的鱼。它就是总统先生的内心世界——孤独、空虚,时时刻刻欲求不满。因此它是一条具有深刻的内心恐惧的鱼,它缺少强大健全的自我,只有通过性行为它才能证明自身的存在。可惜啊,身为卵生鱼类的它只会体外授精,否则我们恐怕会看到一条24小时不停交配的鱼了。”
戴希笑出了声:“教授,其实我做你的研究生,最喜欢的事就是听你这样说话。”
“那当然。如果当一名心理学家,就是穿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