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苇深处,一项计划悄悄接近完成。
为了使爆炸发挥更大的效力,需要在装药的密度上进行试验。《高级炸药学》教材上显示:装炸药密度过大或过小,都会对爆炸产生不利影响,只有密度合适,才会出现最好的爆炸效果。张方是学物理学的,他见汪德熙装药时总是压了又压,挤了又挤,唯恐药量太小而影响爆炸效果,于是就他的做法提出质疑。汪德熙接受了张方的建议,找来两个一样大却药量不一的铁桶来做试验。他俩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此也常开玩笑。试验之前,汪对张说:打个赌,我还是认为药越多威力越大。咱把丑话说前边,谁输了谁光着屁股去邻村跑一圈,你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汪德熙说着拉阎裕昌当证人。张方的女同学刘云在邻村的军区医院工作,二人正向恋爱方向发展,张方有事没事总爱往邻村跑。但他此时一点也不示弱:赌就赌,还说不定是谁光屁股跑圈呢!熊大缜见状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创意很好嘛,不管是谁光屁股,都有惊人的演出效果,阿拉支持你们!
“轰隆隆”爆炸声盖过了笑声。众人向爆炸点跑去。
汪德熙输了。装药多的铁桶炸出的坑比装药少的铁桶炸的坑小很多,里边还残留着不少余药。
汪德熙高兴地把张方抱起来,连声用英语说:你对了,你对了!
两人忙着计算数据,早把打赌的事忘到了一边。
午饭时,阎裕昌吃着吃着突然对汪德熙说:你找我当证人干吗?输了也不兑现,吃得比我还多,好意思!话由老实人说出口,倒有惊人的效果。大伙轰的一声笑塌了天。
各项试验都达到了理想指标后,一个月黑天,汪德熙率领着工兵们出发了。
白天,他们早已踩好了点。趁着暗夜,他们把装有炸药的12只大铁桶埋在了铁轨下面,插好电雷管,将电线扯出几百米远,全面检查一番后,才在电线的终端埋伏下来,静静等待日本鬼子的火车出现。
午夜时分,远方一点亮光闪动,像萤火虫飞来。
担任警戒任务的哨兵跑来,气喘吁吁地报告:来了,来了!
火车呜呜开过来了,雪亮的灯柱切割着黑夜。在实施爆炸前的一刻,汪德熙竟然有了作诗的念头,他看看火车头接近了炸点,便将电线的正负极碰在一起。
“刺啦”一声,一粒灿烂的小火花从他手心里跳跃出来,紧接着就看到几百米外一团光焰冲天而起,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敌人的火车头飞到了半空中……
这次炸火车事件在国内引起巨大反响。侵华日军在铁路沿线虽遭受过各样的袭击,但从未遇到这样猛烈的爆炸:火车头炸翻之后,造成后面车体脱轨,车上装载的物资在碰撞中爆炸起火,损失极其惨重。日本陆军部在一份通报中称:“相信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爆炸。”
这可能是华北抗战以来第一次成功炸翻火车的战例。
这也是清华人在抗战中创造的第一声巨响。
更重要的是,熊大缜所领导的技术研究社创造了一种新的战斗样式,那就是对敌军占领区内的公路、铁路、桥梁、车站、港口等实施爆炸,能极大地削弱敌军的机动能力和作战能力,使其恐惧不安,军心动摇。这种战法后来被晋察冀的抗日部队普遍接受,特别是“百团大战”后,侵华日军在其“大本营陆军部”战史中谈起“铁路破坏情况”时这样写道:
铁路破坏极为严重,规模之大无法形容,敌人采用爆炸、焚烧、破坏等方法,企图彻底摧毁桥梁、轨道、通信网、火车站等重要技术性设施。在进行破坏时,隐蔽伪装极为巧妙。(《日本军国主义侵华资料长编》(上),日本防卫厅编,天津市政协编辑委员会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82-583页)
对冀中区来说,用威力巨大的炸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