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对叶企孙的审讯,犹如一场场智力测验,有时干脆就是脑筋急转弯。在一个个证据的关节处,叶企孙的回答都带有不容置疑的逻辑力量。即使是再缺乏历史常识的人也会觉得叶企孙这个所谓的“大特务头子”,太名不副实了。有时在具体的环节里,审讯者甚至会在他的叙述里突然“失重”,会发生对自己身份的自我质疑:眼前的这个70岁的老叟,何罪之有?自己审问的是一位“反革命”还是革命者?
这样就使审讯陷入了僵局。
于是专案组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对外调查上,以期获得大的突破。
请看《中国科技的基石》书中的一组揭发材料——
翁文灏的“揭发”(他人代笔,本人阅后签字):
叶在清华大学,做物理系主任。我也(在那里)教过(书)。吴有训也在那儿教书。解放以后,清华大学把学理的归为(于)北大,叶到北大做教授。叶没有干过多大事情。解放以前,听人家说,那时是伪中央研究院,朱家骅想请叶当总干事。权力第一是院长,第二位的就是总干事。叶去过一下,时间很短,没有做下去,很快就离开。
清华罗加论(家伦)当校长时,我(是)教书的,地质调查所经费困难,我是一个教授,想找个地方工作养家。美国退还国际庚子赔款资金,外交部管,罗家伦认为不对,不应归外交部管,南京叫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管,此会早已有,那时和清华有关。1927年-1929年,董事会董事长蔡源(元)培,还有我当董事,颜徽(惠)庆(死)。后来,汪靖(精)卫当头,阎西(锡)山出头打蒋介石。阎与冯联合打蒋,罗家伦是蒋介石的一派,罗家伦好像就是那个时候走的。后来,cc派的吴南轩(当清华校长),清华拒绝。南京叫我代理校长,叫我找个人。我想出个人是梅毓(贻)琦。我建议姓梅的人当校长,当时是九一八事变时。
清华有一个校务委员会(按:应为校务会议或评议会),很有力量,当时叶在内,还有冯友兰。他们权力很大,我那时期可以做的事情很少,他们是做决定的事情的。当时罗家伦不当校长,出了一张布告:“士可杀不可辱”。叶代理校长是经过我同意的,当时有个教育部次长,叫钱昌照(在北京民革);还有个部长:王世杰(在台湾)是cc。当时派校长很受派系影响的。
梅贻琦很看重胡适,后来梅参加了国民党。解放时,我到法国去,梅在巴黎,他家在香港。等了好久,他得到了什么劝告,到美国去了。
朱家骅做过交通部(部)长,北洋军阀(时期)朱是北大教授,后来做过很多国民党的工作。朱与叶一定认识,否则,朱请不动叶到中南(央)研究院当总干事。
我与丁文江认识,丁文江做总干事设了个评议会,中研究蔡元培商量出来的,评议会推举我做秘书,院长死了,要由评议会推举3个人,蔡死了,评议会推举3个人叫蒋(介石)挑选,当时有3个人:我、朱家骅,还有胡适。后来朱家骅当了院长。南京开会,叫各校校长开会推举的评议员。总干事由院长决定,总干事权很大。头一个总干事是杨铨。杨被蒋介石的特务打死。接下来是丁文江(死)。杨是给孙中山当秘书。当时我不是党员。1937年下半年当经济部(部)长,当时通知我是国民党党(员)。九一八事变时,我在北京。1932年蒋介石他的手下人来了,联络好几个人,派钱昌照来了,联系有我,叫我们分批地去蒋那儿谈话。1932年蒋设了一个资源会,钱做副秘书长,我做秘书长,没就职。想叫我们收罗许多人为蒋的部下。1936年蒋介石做行政院长,叫我(做)行政院秘书长。做了秘书长后,西安事变(发生了),蒋被迫抗日,蒋讲:叫我参加英王的加冕典礼,实际上是叫我访问各国当权的人,问他们对中国同情否。我到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