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梅
有了一点醉意,可是战争永远存在着两面性,如同惊险电影中常见的镜头那样,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反败为胜的奇迹发生了。
局面的改变是因为高中生甲的突然光临,他像风一样骤然而至,或者说,他像挟着一阵风奔进了现场。几乎没有什么迟疑,他就从后面奋力一推,将蚂蟥眼推向一棵树。于是,高中生乙在危难中被解救了出来。
紧随高中生甲而来,扎马尾辫的圆脸姑娘看见蚂蟥眼软软地从树干上瘫下来,她用手掌捂住了嘴巴。正是她叫来了甲,从而改变了这次斗殴的走向。她是个本质善良和胆小的姑娘,她不喜欢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毫无抵抗的殴打。所以她偷偷跑出树林去告密,把正同女学生说笑的高中生甲引到小树林来。
高中生甲将毫无防备的蚂蟥眼推向了一棵树,然后等着他爬起来反击。可是,蚂蟥眼一下子被撞晕了,缓慢地,像一件风衣一样滑落在地上,过了很长时间才把目光张开,他看了站在跟前的高中生甲一眼,然后把双臂朝两旁一摊,眼睛中忽然充满了笑意,说道,好好好。高中生甲没有再继续进攻,只有他一个人从那片笑意中体察到了令人震悚的狠毒之光,他不由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去把受难兄弟乙搀扶起来,一声不哼地走出了小树林。
谁都可以猜出,事件并没有结束。这一点,高中生甲乙两人也是清楚的。虽然他们口头上不说,心里却知道危险随时随地都会降临。更糟糕的是,他们自己在明处,却一点不知道暗中注视他们的人此刻隐藏在哪个角落里,高中生甲觉得自己像只长得像臭虫一样的猴子,高中生乙觉得自己长得像只猴子一样的臭虫,他们神情紧张,生怕被黑暗中窜出来的某个阴影吞噬掉。
高中生甲乙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把自己关在那幢兵营式的工房里。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去电话间了,他们好像也不再惦记那个胸佩小栀子花的美人了。他们的注意力在自身的安全上,出入双双,裤袋里各自藏着一把水果刀。
终于有一天,乙向甲发了一通火,他责问甲为什么那天到小树林来,如果没有甲的出现,一切早就结束了。乙的意思是,不如自己被蚂蟥眼揍完了,一切也好有个了结,不会像今天这样弄得提心吊胆,成天躲在房间里,活得真是丧气。
高中生甲看着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手在桌子上敲击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阳台上去了。
高中生乙在房间里辩解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是感谢你救我的,可是……
甲在这时打断他说,你快过来。
于是乙也走到阳台上去了,他们朝楼下张望,看见那个握着碎花尼龙伞的漂亮女人在款款行走,高中生甲说,我们下去找她吧。
高中生乙没有反对,说,我要先小个便。
高中生甲说,那我先下去了,我得截住她,今天非得让她开口说话。
高中生乙在卫生间里一边撒尿一边打开自来水抹在头发上,使发型变得异常光滑整齐,他对准镜子理了理衣领子,抽了抽抽水马桶,就出发去和楼下的甲会师了。
然而,高中生乙没有遇见甲,那个美人也消失了踪迹。乙站在新村中央的圆坛间,朝四处探视,他很奇怪这么短的时间甲会走到哪儿去。还有那个美人,怎么也一下子不见了呢?
乙在圆坛边的方石凳上坐下来,忽然灵机一动找到了答案,他思忖,甲一定是把美人挟持到哪个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里去了。乙笑了,开始去寻找。
乙找了一会儿,仍然没有看见甲。这时他重新发现了那个美人,她正在烟杂店买东西,乙看见她楚楚动人的背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甲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美人买好了东西,转身朝乙站着的方向走来。乙把头低下,从裤袋里摸出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