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群众簇拥,被热切的乡音包围。在我们村的历史上,从没有县长光临过,也没有产生过比县长还大的官。可今天我们家,一下子却集中了三位“大官”!一个县长,两个副市长,如果村民们了解一点官场常识的话,应该知道副市长的级别比县长还高。是的,村民们知道了,县长常胜亲口告诉了他们。并且从县长对我和李论谦恭的神态中,村民们也看了出来。他们把热情的重心转向了我和李论,把希望和要求向我们这两位本村本土走出的高官和盘托出——
修一修我们村的码头吧。村民们如是说。
我的心一震,因为村民们并没有要求造桥,而只是希望修一修码头。这要求多低啊!
我正要拍胸脯答应乡亲们的时候,李论攥住了我的手。
李论说:“我们走吧。”
我看着李论。
“事情很急,需要你马上回去,”李论说,他的脸色阴郁,心情焦虑的样子。
“什么事情?”我说。
“到车上再跟你说,”李论说,“走!”
我看看满目真诚的乡亲们,对李论说:“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
“非常严重的事情,非你解决不可,”李论说,“我打你的手机不通,也知道这里没信号,就只有亲自跑来了。”
“那你就不回家看看了?”我对已快到自己家门口的李论说。翻过我家后面的山,就是李论的家,他鳏居的老父亲还在那家里。
“以后再说吧。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李论说。他一脸的猴急。
李论的神态也让我起急,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回家已经一个星期了。在这偏远的山村里,不通电话,也看不到报纸,那座我想躲避其实还惦念着的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个时辰之后,我坐上了来接我的汽车。透过车窗,我看到真情的家乡父老仍然站在河的对岸,眺望着我们,目送他们衣锦还乡又决然离去的儿孙。他们的目光越过没有桥的河流,火辣辣地追随着升官的李论和我上路。
在送别我们的人群里,有我的母亲。我虽然现在看不见她,但我知道她一定在那人群里面,用昏花而又自信的眼睛寻望着我的身影。在刚才我临走的时候,母亲把我拉到里屋,要我发誓。“命中注定你要做官了,”母亲说,“那你发誓要做个好官!”我不敢发誓。母亲说:“那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于是我发誓。我说:“我要做个好官。”母亲又说:“刚才乡里乡亲的要求你听见了?”我说我听见了。母亲说:“你发誓一定要修好我们村的码头!”我对着母亲,把手按在胸口上,说:“我发誓!”母亲松了一口气,这才让我从里屋出去。没有人知道我和母亲究竟在里屋做了些什么。人腔蛐聿孪耄盖装盐依镂荩窃诟乙伊羯罘选U庋氲娜丝隙ù砹恕>褪亲罹哂邢胂罅Φ淖骷遥峙乱参薹ㄏ胂笪移椒驳哪盖祝窃谝曳⑹淖龈龊霉伲⑹男抟恍尬颐谴宓穆胪贰?/Pgt;
我留下誓言,走下走上我不知走了多少遍的破烂码头,登上可以修好五个村码头甚至可以造一座吊桥的豪华汽车,在隔河瞩目的乡亲与母亲的盼望中,我让司机把车开动。
“说吧,什么事?”我对与我同一部车的李论说。
李论看了看驾驶的司机和坐在副座上的曼得拉,不说话。显然他把司机和曼得拉当成了与我说事的障碍。
“你不会用土话跟我说吗?”我说,用的是家乡话。
李论得到提醒,试探着说了几句家乡土话,看到司机和曼得拉全然听不懂的样子,才神秘兮兮地说起事来。
李论说:“遇到麻烦了。”
我说:“什么麻烦?”
“有人在往组织部那里告我,”李论说,“说我腐化,乱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