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敬了几杯酒。那清华同方的老总姓裴,是个性情中人,喜欢马羚的性格,非要过来回敬马羚。冯子兴就陪他过来了。裴总要敬马羚一杯,马羚说,不敢,裴总我敬你。喝完一杯,马羚把马局长介绍给裴总,裴总说,哎呀,咱们还算半个同行呢,我二十年前是中关村的片警,要是没去上大学,我现在最多当个派出所所长,算起来,马局长还是我的领导,敬你一杯。马仁龙说,裴总,你是前辈,还是北京下来的领导,这杯酒得我敬你。两人敬来敬去,一共喝了三杯。这期间,马羚跟冯子兴喝上了。马仁龙酒量本来不浅,可是喝了好几轮,已经喝了不少,连干三杯,有些上脸,就把我拉了起来,说,裴总,这是江主任,是我的一个兄弟,他是北大的高才生,也是我妹子,就是马羚马总的红颜知己,我让他敬你一杯。裴总说,哇,难得,没想到他乡遇故人,要喝一杯。我跟裴总喝了一杯,裴总又敬了大伙儿一杯。这人是豪客,喝酒像喝水一样。我要是跟他单干,未必是他对手。
冯子兴和裴总一走,马仁龙的脸就黑了。我开始还以为是喝酒喝的,后来想想不对,他刚刚是把脸喝红了,这会儿怎么变黑了?一定是生气,冯子兴没跟他喝酒,甚至没跟他打招呼。那家伙趾高气扬惯了,地方上市长书记那个档次的人他才结交,局级的干部他还没放在眼里呢。进出口企业的老总,他就给马羚一点面子,那是因为马羚后面有个杨福承。
马仁龙后来又喝了几杯闷酒,喝醉了,给手下扶着上了车。第二天,一个公安兄弟打电话给我,说奇怪,马老大一直很开心嘛,怎么喝起了闷酒?我说,乐极生悲嘛。那个兄弟说,他一个劲地骂冯子兴,冯子兴把他怎么了?我说,我哪里知道?你是搞刑侦的,倒问起我来了。
后来我给马羚打电话,我说,冯子兴把马仁龙给得罪了。马羚说,是吗?怎么回事儿?我说,你等着看笑话吧。马羚说,看笑话可以,别过火,我还要贴着他发财呢。我说,铁打的海关流水的关长,谁当都一样,你这么有本事,谁敢不听你的,你就让他挪位子。马羚说,你倒是说了句真话。喂,现官不如现管,你在办公室也没意思,不如来东平码头主政算了,我看吴进讨厌得很,不懂业务,缩手缩脚的。我说,人家说你是地下人事处长,还真没说错。军伐下去才多久?屁股都没坐热,你就赶人家走,当心人家跟你拼命。马羚说,就这么定了吧?你下来。
马羚开始为我活动,过了大半个月,我的调令就下来了,我去东平港主政,当科长,吴进回人保科,李达回办公室接我的位子。吴进在下面猫了三个月,就灰溜溜地回去了,从此恨我入骨。这次大调整,最大的赢家是李达,他终于走进了领导职务行列,而且成了办公室主任。由此我对洪玫真的是刮目相看,我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可以打动冯子兴这种人。不得了。可见我当年目光短浅,要是选择她做老婆,也未必不是福气呢。一年后,我们三个都提了,东平港海关升格为副处级,下面设了三个科,我当主任,李达升了副关长,军伐吴进升为副处级监察特派员。吴进心里那口怨气才算消了一半。见了我也不黑口黑面了,他相信了冯子兴的话,冯子兴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人,只是有时身不由己,他才扶正呢,关党组成员他一个也不敢得罪,杨福承更是不敢得罪,提谁不提谁,基本上是杨福承说了算。
我曾经问过马羚,干吗不在海关发展,有杨福承罩着,弄个处级干部做做也不难。事实证明我说得没错,像李达和军伐这样的人后来都成了副处级。马羚说,她原来也是想在海关发展,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女人家,在机关混日子最好不过了。可是杨福承不同意,他说,在海关做官没意思,做官总有个尽头,像他大概也就一个副厅级,最多正厅上退下来,退下来后什么都没了。像马羚也就一个副处级,还得由他罩着。现在外贸环境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