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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火焰 坚硬无比
一定得小心,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唐三儿有些发抖——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害怕。他解帆布包时费了很大劲,其实他只要轻轻一拉就开了,因为系的是活扣儿;可他却将活扣儿弄成了死扣,而且越弄越紧,越是想解开越是解不开,后来他恨不得手里有一把亚历山大之剑,一下子将其斩断……他终于解开时,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的嘴唇也在抖,话说得结结巴巴:“这很重要,这是28个党员的……”

    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吗?是他们的政治前途吗?是他们的钱财吗?唐三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重托。他说这是28个党员的重托,他们都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唐三儿拿出一份材料翻到最后一页让刘树根看,那是大半页签名,每个名字上都摁有像血一样鲜红的手印,大约一半指印能看清指纹,一半看不到指纹或看到的是模糊的指纹……

    每个指纹后边都浮现出一张面孔,每个面孔都有一双热切的眼睛,每双眼睛都在注视他……

    刘树根有些感动,他感到这么多人都站到了他一边,都和他在一起,他们的身躯甚至能挡住不道德的洪水,像一道堤坝一样。

    这下好了,刘树根想,不信扳不倒“蝙蝠”。

    他理解了唐三儿的谨慎和担忧。唐三儿说:“夜长梦多,你最好明天就动身,不去省里,直接到北京……”

    唐三儿给他1000块钱,他收下了。唐三儿让他明天步行出城,不是出北城,而是出南城,在城外坐往吴城去的长途汽车,然后在吴城坐上往北京去的火车。

    为什么这样折腾呢?省城和京城都在北边,为什么先南下呢?唐三儿说:不这样他就会被抓回来,会再被投进监狱,公安局已经将他当成了破坏稳定的坏分子,他们奉有命令,只要他胆敢去省城或京城,就将他抓起来,先抓起来再说。

    “想不到他们还挺把我当回事!”刘树根说。

    “往南他们不防。”唐三儿说。

    “这倒是——谁的主意?”

    “包主席……很关心你。”

    他看到唐三儿在裤子上擦手心的汗,好像是手心痒了他在那儿蹭痒……

    翌日,刘树根悄然离开临江市,先南后北,顺利地避开了临江市的公安人员,成功地到北京将材料递到了中纪委。他没去信访办,这也是包主席的主意。

    他从北京回来时是个下雨的早晨,雨不大,但很凄凉。车上的人大多没带伞,不过接站的人都带着伞。他从没有让人接站的习惯,再说,他家里没电话,怎么和老婆联系?

    秋雨很凉,风吹过的时候更凉。车站的地面总是最脏的,雨一落到地上,马上变得像墨汁一样黑,给人的感觉好像下的是黑雨。出站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刚干了一件大事,谁也不会想到他刚在“蝙蝠”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够“蝙蝠”受的了,他想,“蝙蝠”疯狂是因为“蝙蝠”害怕。

    发抖吧,畜生!他趾高气扬地走出车站,像一个得胜还朝的将军。他任雨水洒在脸上。出站后,所有人都作鸟兽散。他跑到一个帆布篷下避雨。他抬头看看天,天像一块不透明的灰布,没有一丝光亮从布后面透过来,因为没有一丝缝隙。

    两个穿黑雨衣的人从他身旁走过,又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他早上没洗脸,没梳头,没刮胡子,没刷牙,加上夜里没睡好,可以想像出自己那副尊容;他看看脚上的鞋,已经全是黑色了,裤腿也成了黑色,而且是肮脏的黑色。他是不是像个逃犯?

    他避雨的地方是个早餐点,里边有热腾腾的胡辣汤,有刚出锅的油条,有肉包子,有豆浆,有豆腐脑,等等。他决定挥霍一次。他有理由这样做:一是下雨,老天爷不让他马上回去,而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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