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探亲的时候
,妈常带她看戏,她只有听戏这么一个爱好,一坐到戏园子里,什么愁苦全都忘了。她常常被戏里的人物所感动,为王宝钏的坚贞而震撼,为杜十娘的命运而悲伤,为梁红玉的英武而振奋,为崔莺莺的爱情而缠绵。
后来,有人悄悄告诉龙桂华,说姓方的和观音庙饭馆里一个烙烧饼的女人关系不正常,龙桂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她以为别人跟她开玩笑,于是也就一笑了之。姓方的自从结婚后,一回家就泡在她的身边,五分钟一搂抱,十分钟一亲吻,夜夜不空闲,简直把她当做了宝贝,这还不够满足?
有一天,民警把姓方的扣了,大半夜里派人来通知她,说姓方的和那烙烧饼的娘们儿跑到天坛公园,钻到烂草丛里乱搞。
龙桂华满脸铁青地到派出所把丈夫接了回来,打算好好数落他一回,可姓方的却嘻皮笑脸地讲了一大套理由,他说他如何爱着龙桂华,还说老婆是老婆,婊子是婊子,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不风流?
龙桂华说不过他,气得回了自己的家。姓方的多次登门谢罪,跺着脚、指着鼻子发誓,天打雷轰之类的话都冒了出来,好说歹说把她拉了回来。龙桂华很年轻,她无法知道到底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从那时起,她产生了为人妻的沉重压力,她觉得女人是男人不舍不弃、随意摆弄的工具,早知道这样,当初不如不嫁人!
龙桂华心想,这回总得消停一阵子了吧?
一天夜里,龙桂华独自一人昏昏沉沉地躺着。突然,听见自家窗户“梆梆”响,她的心吓得“咚咚”直跳。
胡同对面管传呼电话的肖老头喊:“桂华、桂华,有个女的打电话来说,老方快不行啦,在协和医院抢救哪!听见没有?”肖老头好一通儿喊叫,把邻居们都惊醒了,一个个都揉着眼睛从门缝儿里探出脑袋来看热闹。
龙桂华的脑子“轰”的一下涨得老大,姓方的又闹出事儿来了!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老头喊的是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她咬牙切齿地骂:“要死就死去吧!”龙桂华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任凭肖老头在门外不住喊叫,就是不答应。
肖老头还是在喊叫,龙桂华实在无法再躲在被窝儿里,她磨蹭了好一阵,才勉强爬了起来。她穿上件衣裳,骑上自行车往医院跑。
原来这姓方的不思悔改,又勾搭上一个剃头的女人。当晚他是在剃头的女人家里搞得有点过度,心脏出了毛病,被那女人送到医院。那女人还挺仁义,往龙桂华家里打个传呼电话了。姓方的在医院里吸了氧,吃了药就回家了,回家以后不敢言语,他知道这回闹大了,妻子一定饶不了他。
龙桂华没跟姓方的闹,她不吭声,她过够了。于是,她离开了方家,还带走了两周岁的女儿小红。她也没有回娘家,因为家里人口太多实在没地方住,她背着小红跑到厂里。车间主任很同情她,允许她在一间库房的过道儿里搭了一间木板房,娘儿俩挤在里面凑活着住。
后来,她与姓方的离了婚。
那个曾经关心过她的车间主任经常给母女两人送吃的、用的,有时还泡在木板房里不走,一泡就泡到夜里十一二点钟,周围的人们在背后开始议论,渐渐地传来了各式各样的说法。
龙桂华终于受不住,带着女儿又走了,她离开了“二泡”,成为一个没有固定职业的人。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干什么去了,厂子里很少有人知道,人家都说龙桂华走得很远,可能已经不在这座城市里了,一个女人带着幼小的孩子肯定不容易,吃的、穿的都靠着她一个人,总之很难、很难。
她的身上一定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龙桂华被人们拥挤着上了公共汽车,宋沂蒙没挤上去,他还把自己当作一个军人,自觉地把这次乘车的机会让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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