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沂蒙失眠了
由得露了出来。
朱光更加开心,又抓起酒坛子,给宋沂蒙倒上一碗二高梁烧,然后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兴味颇浓地说道:“不议论女人对不对?我知道这个原则,许多男人都有这个讲究,我也有!你听我说,那人不算女人,也不算男人,男人女人,都不是。在女人面前是男人,在男人面前是女人,这号人在我们这儿,是一种特产,就像这二高梁烧一样,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朱光的话,隐隐约约流露出对马珊的强烈不满,显然他知道马珊不少底细,但是,又不肯轻易披露一些详细的内情,只是用看似模棱两可的话,去描绘一个他所瞧不起的人物。朱光的话,其他人是听不懂的,宋沂蒙懂,他与马珊共事过一小段时间,对马珊这个人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从另外一个角度上去理解朱光的话,其实马珊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她也和大家一样,在人类夹缝的生活中存在、挣扎、奋斗,惟有不同,她是在为了出人头地而活着,她用她的聪明捕捉住了机会,她比大家善于观察、善于利用、善于发挥,仅此而已。这就是马珊之所以成为马大处的原因。
宋沂蒙实在不愿再谈这些,因为他是总公司派下来公干的干部,而不是朱某人的私人朋友,在马珊的根据地谈论马珊,其危险性不言而喻。他奇怪朱光为什么没完没了地议论这些,其中是否有陷阱?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有些怕,他后悔不应该跟朱光来下馆子,更后悔与朱光扯上了老乡关系。后来,他又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人家爱说就说,只要自己不表态,不多说话,尽量避开敏感话题,其实也无所谓,于是他只听朱光说话,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一言不发,光吃东西、喝酒。
朱光的酒喝了不少,这人的酒量真大得怕人,三大碗下肚,腮帮子不变颜色,眼珠子不发直,嘴巴越说越麻利。
饭吃得差不多了,宋沂蒙琢磨着,这顿饭怎么也得百八十块的,平时,他和胡炜可吃不起。他想来想去,无论如何不能让朱光付钱,吃人家嘴短,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他借口方便一下,乘机把老闸子叫到一旁,偷偷地抢先结了帐。一算完帐,总共才三十元钱。他心里踏实了,这哈尔滨的饭馆儿怎么这么便宜?这样也好,回去不怕给老婆交不了账。
宋沂蒙满意地回到位子上,瞧着意犹未尽的山东老乡。朱光把酒坛子里剩下的一点点“二高梁烧”酒统统倒在自己的碗里,端起来向宋沂蒙说:“老乡,干了!”宋沂蒙见这顿饭终于吃完了,没有出什么事,心里踏实了,他也端起碗,爽快地说:“干了!”
朱光喝完这最后几滴酒,咂咂嘴,叹了一口长气,然后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招呼饭馆儿老板:“老闸子过来,结账!”老闸子三两步就跑过来,鼻子眼睛都是笑:“刚才这位同志已经结过了!”
朱光听说饭钱已经结过,满脸不愉快,半天没吭声。宋沂蒙见朱光不高兴了,便亲热地把手搭在他的身上。这一举动生了效果,朱光犹豫片刻,红着脸对宋沂蒙说:“这顿饭不算,回头俺请你上大饭店!”宋沂蒙只是笑,不回答。朱光圆瞪着眼晴,盯着他一动不动。宋沂蒙见朱光不依不饶,只好欣欣然:“好,好商量。”
朱光一边南腔北调地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朝外走,老闸子紧紧跟着。出了饭馆,老闸子赶快把门掩上,朱光与宋沂蒙也告了别。
一阵凉风袭过来,宋沂蒙感到这风就是和关内不同,它冷得像把割肉的刀子,打在脸上,钻进衣领儿里,它把人的心捣碎,像冰块一般,浑身都凉,里外都凉。他在冰窟窿般的街道上,顶着寒风,走了好长一段路,才乘上一辆公共汽车,回到友谊饭店。15
饭店里很热,暖气管子又粗又大、热得烫人,宋沂蒙刚刚被凉风一吹,又“呼”的一下被暖气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