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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乱泼脏水
药。阳昆一看到这铺天盖地的广告就恶心,他想调开它,张眼环顾,调台板不在。肯定是她身子挡住了。他也不再找,拿起梅子刚才看过的《海姑娘》来翻着。这种冷场实在难受,他心中的话犹如加入了酵母,在不断地发酵膨胀,或者说就像有个小白兔在里面蹦蹦跳,急于想跑出来。他咽了咽没有多少津液的喉头,压住在往外冒的火气,说:“我给你说件事。”

    李一凡知道他在旁边磨蹭,也知道他讨厌那广告,调台板就在她身子一侧,但她就不想理。心想,自那天晚上后,你像躲细菌似的故意躲着。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同情,好像我犯了弥天大罪!亏得还是相亲相爱的夫妻……现在不躲了?要说话了?有什么说的,大不了离婚。我已作好了准备。她没有抬头,只顾翻刚才那本《青年文摘》,嘴里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说嘛。”

    心中本来有不少话想一股脑儿蹦出来,但阳昆脑子一时乱了套,不知先让哪句跑出来好。这么多天了,毕竟这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谈话。他突然感到一份悲哀,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曾经是情好日密的夫妻,怎么一下子就这样生分,行同路人?他脑子里乱了方寸,一句硬绑绑的话就跳了出来:“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李一凡听他来得这样硬这样陡,没有一点儿温情,没有一点儿迂回,过去的阳昆哪去了?自她和他交朋友到结婚,除了学习以外,在生活、情感诸方面,他对她可不是这样!没有红过脸,没有说过直棒棒话。这事是我讨的?我愿的?我遭了这当头一击,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同情的话、理解的话,还不如外人。记得小时,妈妈和姨妈在一起说话,姨妈就说过“啥子夫妻哟,就像《增广》里说的‘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当时,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这句话突然从记忆的仓库里钻了出来,她霍地明白了。哼,这还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大限”哟,他就这样,还问这种话。什么意思?她以进为退,将这个球踢了回去:“你呢?”

    “我?”阳昆以为她会借此向他陪不是,请他谅解,他也就显出受了伤害的大丈夫的姿态,提出撤诉的折衷方案。这一问,来了个措手不及,顿了一下,又一句此时不该说的话蹦了出来,“那个记者……”

    李一凡一下警觉起来:“他怎么?”

    “我和记者打过交道,他们和正常人的思维不同,是破坏性思维,惟恐天下不乱。飞机失事了,火车出轨了,汽车爆炸了,这里杀人了,那里遭抢了……他们就高兴,就有新闻写,就有稿费挣!天下太平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了,他们吃什么?就失业了。他们巴心不得搞些东西出来……”

    李一凡越听越不是个味儿,侧过脸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个事就不要再让他来搅和了。”

    “什么搅和?”她有点气了,“人家是帮忙,是为了打击坏人,伸张正义……”

    “我怕是越帮越忙。”阳昆哼了一声,“这种‘忙’我担当不起!”

    李一凡听出他话里有音,坐直身子,正对着他:“你想说什么?就明说,饶什么弯?”

    “你自己最明白,何必要我说。”

    “你!”她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乱泼脏水!”

    阳昆干笑了两下:“作都作得,还怕泼?只有我是个傻子,被人当猴耍。怪不得不要我去接哟……哼!”

    李一凡瞪着双眼:“阳昆,你怎样乱说我,我都能理解。但你不能红口白牙污蔑别人。”

    “怎么,你心疼他了?”

    李一凡从紧闭的嘴唇里压出两个字:“无聊!”

    “是,我是无聊。”阳昆双手上举,身子朝沙发上仰靠着,眼望着天花板,故作君子风度,“人家乱搞,才是有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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