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急煞车,对着卫亦前大声地说:
“你急什么?我比你还急哩,今晚同省委书记第一次见面,谈谈个人历史还不行?谈谈我丁奉这个抗日战争干部来到三江后怎样受你们这些……”
他差一点说出怎样受你们这些“走资派”迫害,话到嘴边却噎住了,说出口的是:“受你们这些对老干部毫无革命感情者的迫害。”
卫亦前也激动起来了,说:
“好吧,那就请你当着省委书记的面,将我们这些人怎样迫害你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让省委书记听听。”
出乎意料,丁奉并没有当着赵一浩的面呈述他“受迫害”的历史,而是来了个急转弯:
“今天我不说这些,以后有说的机会,是要好好说一说嘞。”
他停了一下,提高嗓音:
“市人大今天不是开会了吗,省委对三江的市长人选不是作出决定了吗?不,按法律程序是作出建议,提出了建议名单,反正就这么回事吧。我们今天晚上来找赵书记,就是来表明我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丁奉像个演说家,说到这里他有意地停了下来,等候反应。
本来被丁奉那冗长的历史回顾弄得松弛了的听众,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并且似乎都已猜到了奉要说的是什么,一个个都暗自作了应急准备。卫亦前想的是:在省委书记面前他必须态度鲜明,毫不含糊。只等了奉一闭嘴,乃至必要时中间插入,打断他的话,第一个站出来批评他的谬论和造谣。陈一弘把心一横,也暗自作了准备,绝不让他丁奉信口雌黄,含血喷人。他敢造谣我陈一弘、就敢驳斥。把坏事变成好事,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高兴了,只等丁奉弯弓,他陈一弘就拔箭。赵一浩也在暗自作好澄清事实的准备;真理在手,成竹在胸。他跑到三江来是干什么的,还能让丁奉们扰乱视听,干扰三江的选举?态度可以好一些,事实必须澄清,就算是你丁奉送上门来的机会吧。其余在座的人当然不如他们三位这样如临阵前,但也都神经紧张起来,有的是怕出事,吴泽康和端木信早已携带材料悄悄入室坐在后排,随时准备为赵一浩助阵;薛以明暗中准备好一旦闹起来,怎样指挥警卫人员保护书记离开现场。也有等着看热闹的,但在这样的场合必竟是少数。
还要特别提提那些警卫人员,他们没有得到进会议室的命令,不敢擅入,但却着装加便衣在市公安局长的亲自指挥下将招待所围了一个圈,一个个摩拳擦掌,一旦发生越轨行动,休想从这间会议室里逃走一人。
这样紧张的气氛大约持续了足足有两三分钟,丁奉见大家都静静地等着他说话,心里很得意。他自然不知道室外的布署,否则他会提抗议的。说真的,连赵一浩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大概也不会支持这样的作法,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紧张呢?
在室内室外的紧张气氛下,丁奉终于话入正题了,结果又是一场大大的意外。
“我们找赵书记是来表明态度,”他有意地一顿以增强效果:“我们代表三江市二千伍百多名离休干部和一万一千名退休干部明确地表示,”他又有意地一顿。
会议室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但可以看出并没有因为他声称“代表”干万离退休干部而更加紧张,一个个是一种不以为然的表情:别吹了,你丁奉以及你们那几个人能代表得了如此众多的离退休干部?这一点大家,包括赵一浩在内都心中有数。当然,也没有谁去反驳他说别吹牛了,你究竟代表得了几个人?谁也没吭气,静听他往下说。
“表明一个什么态度哺?”丁奉还在故弄玄虚,那音调像是在对千万观众发表演说,他丁奉也确曾有过这样的辉煌。
“表明我们对省委作出的三江市市长人选完全赞同!”
丁奉终于说出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