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丁奉调整旋律来了个低八度:
“我说这些是指的现象,不是指哪一个人,三江市嘛,总的来说还不错,但是就像我前面说的,对老同志的待遇要胆子大一些,该办的事就办。我们也相信陈一弘同志一定会这样做的,这就是今天晚上我们来找领导的目的。”
话说到这里,在座的人心头全明白了:原来和预计的不是一回事,也是一回事。每一个人又都在暗自琢磨并对丁奉今晚的行为作出自己的判断,如果要将这些判断通通摆出来,差异一定是很大的,当然当天晚上不可能去做那样的事。但有一点似乎有共识:丁奉是个很能看风把舵的演员,这么一想,他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就不奇怪了。
在座的人中陈一弘是第一个必须表态者,丁奉们的建议、呈词都是冲着他来的。怎么回答呢?他的考虑是越简单越好,态度要热情,语言要抽象,否则将来被动。于是,丁奉的话音刚落,他便立即表了态:
“丁老谈得很好,给我们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特别是对我提出了中肯的批评。今后无论在什么岗位上我保证更加重视老干部工作,改善两个待遇,尽可能做到让老同志们安度晚年。”
人们都说陈一弘是个干实事的人,并以此获得全市人民的信任。但在必要的时候,例如今天晚上的表态,他还是学会了在热情的语言掩盖下开小差的,大概这也叫做政治上的成熟吧?
当然,丁奉也不是容易被捉弄的人,对陈一弘的表态他既满意也不满意。满意的是他总算有了一个比较好的态度,不像过去口口声声把“按政策办”挂在嘴上,弄得一点余地都没有,他特别注意陈一弘所说:“改善两个待遇”,这就意味着可以越过有关老干部的政策去办点事了。政策是人制定的,你不可以改?过去他对陈一弘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今天总算没有再提“按政策办”了。不满意的是陈一弘并没有开出什么支票,改善待遇你怎么改呢?总得具体一点吧?不过,丁奉也是一个懂得掌握尺度的人,他知道在今晚这样的场合应当适可而止,自己已经得了一分,应当是收兵的时候了。于是他说:
“我们欢迎一弘同志的表态,虽然太抽象,我们也还是相信心是诚的。今后我们再找时间具体化,行不?”
“行,行!”陈一弘连连点头。
这边算是收拢了。丁奉便转头向着省委书记:
“一浩同志,我们就不多打搅你哪。关于我丁奉所遭受的打击,还有我们很多抗日战争吃过糠,解放战争受过伤,抗美援朝渡过江的老家伙们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你是从外面调来的,不知道我们这个省的历史,更不知道三江的历史,我们希望找个时间对你谈谈,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呀?”
赵一浩笑笑说:
“行呀,如果有时间我们就聊聊吧。这个省老干部的情况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来了几年,省级老同志的家里我都去过,有些还不止一次哩,像你刚才提到的钱老等,每年至少一次吧,听他们谈了不少,包括你丁奉老同志的大名,我早就知道了。”
后面这句话像是无心而说,也似有心而语。丁奉似乎也听出一点味道了,从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一种尴尬之情从他脸上漾起但又迅速地消失了,他重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你早就知道我的大名哪?好呀,我丁奉是臭名远扬!他们对你说了我丁奉一些什么我管不着,我还得说说他们哩,两边听听这才叫全面嘛,我听候你的通知好吧?”
“行!”
赵一浩说着站起来和丁奉及其余四人一一握手,说:
“今晚就谈到这里吧,以后再找时间听你们的。”
那语气和表情都是不可改变的,丁奉等五人也只好站起来接受书记的握手。特别是那四位离退休的局长坐了大半天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