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吧。”李冬明顿了顿,“老全,我对你说,我们已经喊多少年了,老百姓也盼望多少年了。今年乡政府是铁了心的。别说县委赵书记给我们下了硬任务,还给我们拨了一百万。别说这桥修好了能给苦藤河乡带来多大的好处,想一想每年苦藤河都要淹死一两个人,我们也要把苦藤河大桥修好,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苦藤河乡的群众。你知道不知道,伍老倌至今还在哭他那被淹死的儿子。他到乡政府来找我几次了,看见我就只是哭,说是苦藤河再不能发生淹死人的悲剧了呀。”
全安嘟哝说:“眼下又要完成农业税,又要交征购任务,还有杂七杂八的提留上交,如今人平又压下来三百,明年五月还有两百,我真的下不了手呀。”全安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他暗想,我这里把老百姓从嘴角里攒下来的汗水钱弄上来,会不会又被他顾家富拿去借鸡给自己下蛋,在火车站旁边再起一幢高楼。李冬明到苦藤河乡才半年多,他们这些村支书们对他还不十分了解,还不清楚他是不是和丁安仁和顾家兄弟一样的货色。他这里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让李冬明心急火燎地拍桌子骂娘去吧。
“怪不得竹山垭村收不上来集资,原来你全安自己的思想问题没有解决呀。你给我通知人,晚上开会。一个都不能缺席。”李冬明简直是在吼了。
全安挨家挨户通知叫人,挨家挨户把乡政府要集资修桥的事说一遍。来到邓启放家中时,看见邓启放和他的妹夫全金来正准备把他们的老娘送到连山镇医院去。邓启放的妹妹邓红玉收拾了一个包袱准备去侍候老娘,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全安知道邓启放的老娘已经病很多日子了,老人怕花钱,又担心她的小女儿邓美玉母女俩没人照顾,一直不肯去医院,自己在家里弄些藤藤草草煎水喝。
全安十分关心地问道:“老娘的病还没有好呀?”
邓启放焦急地说:“病越来越严重了,再不往医院送,只怕要拐场了。”
全安一本正经地说:“把老人安顿好了之后,就赶快回来,晚上要召开全村的群众大会,一个人都不得缺席的。李书记来了,要大家交修桥集资款,这次人均交三百,半个月之内交清。明年五月人均再交两百。总共人均交五百,你们家共计一千五。你老娘家也要交一千五。两家共计三千块钱。李书记这次说得很硬,不交钱的话就抬猪担谷子。”
邓启放抱怨道:“全支书你也不反映一下,人均五百,除了顾家兄弟,苦藤河乡没有几户交得出来。我老娘今年七十多岁了,我小妹连一双脚都没有,她们连吃饭都成问题,这一千五百块钱从哪里来?”
全安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两个巴掌一拍,说:“我怎么没反映,再反映也没有用。刚才李书记还批评我,说我自己的思想都没有通,对集资修桥有抵触情绪,怎么弄得到群众手中的钱。”
全金来的火气就上来了:“别说拿不出钱,有钱也不交修桥集资款的。我没去乡政府要他们退过去交的集资款就算对得住他们了,他们还来打我们的主意呀。”
全安叹气道:“这次修桥可能又是顾家富做后勤工作。如果那样,我们交上去的集资款,就又全落到他的手中去了。”
邓启放就骂了起来:“顾家富这狗杂种,喉口还没有填满呀。全支书你回去对李书记说,我们宁愿过渡船,也不集资修那桥了。他们别借口修桥,三年两年又来放我们一次血,剥我们一次皮,咂我们一次骨髓。日他的娘,我们农民还活不活。”说着,他和全金来抬着哼声不断的老娘急急地走了。
全安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说:“会还是要开,有话你们自己晚上当着李书记的面说。”
平时开群众大会,全安只对村会计说一声,由村会计通知各村民小组。今天他没有叫村会计,自己一个村民小组一个村民小组地通知。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