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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见倾心
,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个级别高于自己的官员,而是一位可以随便的亲人,一位熟不抱礼的老朋友,戏谑也好,奚落也好,挪揄也好,都不算过份。在傅梅说出的话的刺激下,程家卿焦躁不安起来,暮色的来临正好配合了这种情绪。而傅梅抬杠似的态度,助长了程家卿的欲望。

    无声无息的暮色既是若干不安定因素的保护色,也是若干复杂情绪抬头的诱因。

    就在这暮色中,黑色的奥迪车驶过无数恍恍惚惚的人影——骑车人的人影,步行者的人影,树影,桔黄色的灯光的灯影,和平与不平的城镇街道上空飘浮的尘影和蜉蝣的影子,在从国道上拐向一条低等级公路后不久,便恰到好处地嘎然而止。

    程家卿钻出小车,先用脚踢前轮,然后揭开车盖,用手在这里,那里装模作样的捣鼓了一番。一会儿之后,他已经诊断出了车子的毛病,并十分自信地拍了拍手。

    这时,傅梅也探出头来,眼睛里是询问。

    程家卿耸了耸肩,对傅梅作了个鬼脸,说道:“车子坏了,没办法开了,我们只有风餐露宿了。”

    如水的月光漫过大地,蛙声一阵阵传来,安详的田野在沉思,好像此刻是惟一敏锐的瞬间。蛙则显得浮躁,不成熟,像一些刚放学叽叽喳喳的孩子。傅梅下了车,觉得蛙声里似乎隐含着嘲笑。

    程家卿说:“这么好的月色,平时倒辜负了它。”

    傅梅评价道:“看起来,你属于幸灾乐祸的那一类人。”

    程家卿毫不掩饰地说:

    “当然,我当然幸灾乐祸,幸灾乐祸的人才有情调,有美人、有美人在身旁,胜过千军万马在身后。只要你在我身旁,处处都有情调。”

    不知这句话发生了什么作用,两人忽然沉默下来。两人发现彼此之间非常陌生,又非常熟悉,也许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快将有一个飞跃,这个飞跃瞬间在等待一个契机的到来,不敢面对未来的人,只有及时行乐。在程家卿看来,傅梅是真实的、可知的,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都变得不可知了,不可知物只是更高范畴的冥冥未知,比人们无惧无忧、探赜索隐的冥冥未知更玄虚、更渺茫。它本不存在,人们只能通过一个熟悉的物体,在这个物体的疆域纵横驰骋,达到与未知奋战的目的,孤独的时候,人们抓住了酒杯,或者抓住了女人,从酒杯身上,从女人身上,找到了天堂的进口和忧伤的出口。男人和女人互相面对着,首先是程家卿感觉到了唾手可得的诱惑,他差点说出声来:是我,我需要,就在此刻,我不能再等,也不能再忍。

    他向她走去。

    “不要,不要过来。”

    她似乎感到了危险,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他没有说话,他坚决地向她走去,喉咙里似乎有歌声飘出。

    他抱起她,顺手拉开后排的车门。她的目光躲闪着,像一条小鱼躲避着一条大鱼的袭击。他勾过她的脖子,她便顺从地倒向他,双手捧着他的面颊,将红唇摁在他的额头上,像盖上一个弯月形的图章,他的荒凉的额头上似乎顿时充满了生机。他紧紧地抱着她,抱得越紧,越觉发现自己没有力量,像一个负伤的人,骨头全都一节一节地变成一条条虫子,又酥又痒的虫子,逗得他想笑,又笑不出来。吻过他的前额,她灵巧而温热的舌尖开始游动起来。舌尖,像是火焰,不,不是火焰,而是停留在熔洞里的火把,照亮了程家卿的整个灵魂。程家卿像一个日本相扑运动员将整个身体全扣在傅梅的身上,他不知道他和傅梅谁先会融化,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一齐融化,他不知道结果。他抱着她,发觉她是热烈的,完整的,无价的,是与别人截然不同的,与往日的她全不相干的。

    她尽管貌以强悍,像个铁女人,即依然是很女性化的。她的内敛的唇,说明了她的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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