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移尸刑场
钱的人还不会出来保他。说到底,他们才是聪明人,我们才真的是傻瓜呢。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歪财不富。他们富了,大家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呢。从大的方面讲,他们是聪明人,国家是傻瓜;从小的方面来说,他们是聪明人,我们是傻瓜——国家的钱还不是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凭什么我们挣来他们花?——听说交通管理站一个月又要加收四十块管理费了。”
“要交的总是免不了。说到底,他还是比我们高明不了多少,想想,他曾经不过是个油漆工。也是个卖体力的,比我们好不了多少。”
“英雄不论出身,不管怎么说,人家到底做了总经理,你呢?”
“做总经理也免不了一死。你看看。”说话的蹬车师傅指了指讣告,指完之后又强调一句:“而且比我们先做了阎王手下的鬼。”
“我不跟你扯淡。哎,慢点慢点。坐稳来,坐稳来。”
不愿扯淡的蹬士司机正巧有客人上了他的车,他不再谈米成山了,而是脚下一使劲,启动车子,一路迤逦而去。
米成山的讣告贴上不久,就被后来贴上的广告之类宣传纸盖住了。随着人们的淡忘,讣告里的内容也不再为人们感兴趣了。因为这是个江山时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的时代,米成山退出了历史舞台,新的角色又登上了舞台,人们早把焦点对准了那些新的角色,嗅觉灵敏的人还把鼻子和谀笑一齐凑了上去。一个个消失了的人就像一堆废报纸,没有人愿意去掀去管它,因为掀动了它,那霉味,那尘埃,飞舞起来就像蚊子一样叫人受不了。但也有例外,如果有例外,那就意味着报纸里早成了旧闻的新闻又有了续篇。
近四年的日子,就像绸缎一滑而过。1998年6月,米老鼠之死是假死的消息连同南章市副书记兼市公安局局长曹斌被逮捕的消息,像一阵冷空气,忽然袭击了小小的小到几乎可以容纳世界风云变化的安宁县城。
如同户外的花草最先感知春气的萌动,那些蹬着车像骑着鱼一样灵活地甩来甩去的蹬士司机们,早在人们普遍知道之前的几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消息。人们听着,传播着这两个消息,那快活劲不亚于飞舞的灰尘,就像下贱的乞丐踢到了一条更为下贱的野狗身上一样,快活。这样的消息就像一支支兴奋剂,每天都注射到他们体内。他们总是一面豪情满怀地蹬着车,一面激情澎湃地与客人谈着米老鼠和曹斌。
歇下来的时候,他们又拿出当年批孔丘斗地主的劲头,聚集在一起,狠批米老鼠,还有曹斌。今天这样批,明天那样批,有时批着批着又忘了批了,只顾自己谈自己的,想到哪谈到哪。
“狗日的米老鼠竟然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人家都跑到国外去了,我们还蒙在鼓里。”
“这王八蛋听说去了意大利,还加入了黑手党。”
“去,他那两下子,黑手党也会收他。”
“瞎扯,根本不是去了意大利,而是去了澳大利亚。”
“听说不是偷渡去的,而是光明正大,拿了出国签证作为合法公民去的。”
“用的是假名字吧?”
“那当然,米成山早死了,开了追悼会,烧了灰,肯定是假名字。”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
“就像如今的百元大钞。”
“瞧人家,真是神通广大,摇身一变又成了洋鬼子。”
“你还羡慕,这下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吃不了兜着走,总比吃不到好。”
“人还没捉到呢。”
“国外哪能让你随随便便捉人。”
“怎么不行?他还是中国人嘛。”
“这你就不懂了,他入了人家的国籍,受了人家的法律的保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