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代有没有心我不知道，我却猜他背后应该有人教他怎么做、怎么说。</p>

    比如每次扛着野物都来我家讨水喝。</p>

    身上衣裳还是缝缝补补，但洗得明显干净了，就连他自己，也认认真真洗过。</p>

    把自己收拾得还算干净。</p>

    他也是真能忍。</p>

    「齐大哥，你总在山里行走，可有见过皂角树？」</p>

    「你要吗？我知道哪里有，好几棵呢，每年都结很多，也没人去摘，都掉地上烂了。」</p>

    这么好？</p>

    我忙不迭出声：「要要要。」</p>

    摘了皂角可以拿来洗衣、洗头，还能拿去卖。</p>

    虽然二十个皂角一文钱，但二百个、二千个呢，更多呢……</p>

    积少成多，那也是好多钱。</p>

    皂角仁剥去外壳，就是皂角米，可以煮了吃的。</p>

    「齐大哥，你什么时候方便，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p>

    「明儿就可以。」</p>

    「那你晚上住我家，明日我们一起进山。」</p>

    齐代愣住，忙道：「好。」</p>

    齐代急急忙忙去镇上卖猎物，我跟爹娘说起这事，爹沉默了一会：「明日我带着你大哥二哥跟他进山，山路难走，还不知道有多远，你就别去了。」</p>

    不去可不行，我得知晓齐代家到底什么个情况？嫁给他能不能吃上饱饭，什么事能不能我做主。</p>

    「爹，我想去。」</p>

    「想去也不行。」</p>

    大家长在很多时候，说一不二。</p>

    我又拉着娘撒娇：「娘，您帮我说说。」</p>

    「山路确实难走。」</p>

    「可是，不跟他多相处，我怎么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靠得住？与他说话能不能说到一处去。」</p>

    歪理，我也是一套一套的。</p>

    最后爹娘的意思，让大嫂也跟着去，跟我有个伴，免得人说嘴。</p>

    齐代晚上来也没空着手，提了一斤酒、两根猪骨头。</p>

    娘赶紧把骨头熬汤，揉了面贴饼子。</p>

    吃饭的时候，他忽然问：「元大叔，不知道在山下安家需要多少银子？」</p>

    「你打算下山安家？」</p>

    「卖猎物攒了点银子，娶媳妇后肯定是要住山下来的。」</p>

    「那你爹娘怎么办？也搬下山吗？」</p>

    齐代摇摇头：「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孩子，他们有了孩子后，就把我撵出家门，我跟阿爷两个住在深山里。」</p>

    「如果媳妇不愿意跟我住深山老林，我们就想法子搬下山，看看能不能买上几亩田地，我再进山打猎，日子应该能过起来。」</p>

    何止能，可太能了。</p>

    如果说爹娘一开始要把闺女嫁给齐代是为了报恩，这会子就是真的有心了。</p>

    村里有人搬出去，老屋还空着，田地也由亲族耕种，银子足够多，人家肯定愿意卖。</p>

    深山老林、村子里各有各的好。</p>

    清净和热闹，两个世界。</p>

    「田地、房屋、落户籍全部算下来，恐怕得近百两银子。」</p>

    齐代嗯声：「那我用力攒攒，到时候麻烦元大叔帮忙打点周旋。」</p>

    「成。」</p>

    爹笑着，对齐代更亲近几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