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非执意要穿我禅衣，又一入阁便急于驱赶春喜，给其他奴婢下马威，她们又为何要排斥你孤立你？”</p>

    采玉的眸光再次黯淡下来。</p>

    瞧瞧，他什么都知道......</p>

    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跳梁小丑。</p>

    宋应淮精准的捕捉到她眼里的黯淡，声线带着一丝浅淡的嘲讽，“怎么？你就这么点本事，莲音阁里的小丫鬟们你都收拾不了，还妄想爬上主子的床，收伏主子的心？”</p>

    采玉牙痒痒，真想一口将捏在她两腮的指头给咬一截下来。</p>

    宋应淮将药膏丢给她，“想办法涂药。”</p>

    采玉摩挲着药瓶，牙更痒了，“奴婢不涂。”</p>

    “什么？”宋应淮吃惊的看着她，这一次是真吃惊。</p>

    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敢挑衅自己的丫鬟。</p>

    采玉扬起下巴，倔强重复：“奴婢说，不想涂。”</p>

    宋应淮瞪着她，牙腮帮子隐隐研磨，自从修佛养性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压制不住手痒想掐一个人的脖子。</p>

    “你是在挑衅我？”宋应淮摩挲着空了的左腕，没了佛珠，他越发控制不住杀气，“采玉，昨日我警告过你，你——”</p>

    “戏过了嘛！”采玉这一次没有被吓着，大胆的再次挑战着他的底线，“奴婢没演，就是找不到人涂，也不想看那群死丫头的脸色，宁愿疼着烂着！”</p>

    宋应淮深吸一口气，对上那双倔强又带一丝熟悉感的眸子，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p>

    他耐住性子温声教导：“圣人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p>

    宋应淮话未说完，就被迫停住嘴，看着眼前情景，眼里闪着一丝又一丝错愕，层层叠叠，前所未有。</p>

    只见那长长的睫毛如蝴蝶震翅般飞快扑闪着，豆大泪珠被采玉狠狠包在眼眶中，偏倔强的不肯让它们掉落，逼得睫毛上亦挂得满满当当。</p>

    宋应淮见过的哭泣女子无数。</p>

    有姚妃年轻时那般在圣上面前争宠落泪的。</p>

    有被他无情拒绝含泪哭泣的世族女子。</p>

    有在战争中失去故园家人彷徨大哭的民妇。</p>

    ......</p>

    然，无一人的哭泣能如采玉这般，她睫毛每颤一下，便能挑动一下人的神经。</p>

    “你哭甚？”宋应淮有些烦躁问道。</p>

    他方才态度应该很温和，堪称慈颜善目，佛光普照。</p>

    她却装可怜扮柔弱？</p>

    宋应淮不问便罢，一问，挂在采玉睫毛上的泪珠便飒飒落下，如珍珠坠地，从雪白的肌肤上滚落，落入脚下。</p>

    “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什么孝。”采玉哭腔浓浓，“奴婢本就是死了爹娘才被卖进府的，也没得人可以孝顺，身上伤便伤了，有什么了不起！”</p>

    宋应淮一愣，随即难得的一丝愧疚袭上心头。</p>

    他竟然忘了，韩奋如今调查的采玉的家人三年前便流放，父母也在流放地因酷吏逼迫劳作不堪重负，已病死两年。</p>

    这丫头无父无母，又是家中独女，这世上竟再无亲人。</p>

    他提及孝道，显然是扎了她心窝子了。</p>

    一时之间，矜贵清冷的宋应淮竟难得被她闹得语塞。</p>

    采玉透过朦胧的眼睫，敏锐捕捉到男人难得的愧疚，将手中的瓷瓶塞回他手中：</p>

    “奴婢早就没有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