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带我回到了二姐成为茶女的那个时刻。我家在村里小有名气，因为我们培养出的茶女都是最出色的。即便是后来未能通过体检的三姐，也曾是其中的佼佼者。</p>

    二姐成为茶女的那天，全村的人都来向我家道贺。最优秀的茶女意味着最丰厚的回报。我母亲笑容满面地接过一个又一个的红包，父亲也乐呵呵地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只有我和三姐、四姐坐在台阶上，安慰着不愿离家的二姐。我记得那天二姐哭了很久，我和三姐告诉她，我们会偷偷去看她。</p>

    后来，二姐还是离开了。我和三姐也履行了承诺，偷偷翻进了制茶屋，柳宜泽也跟了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柳宜泽死了，三姐的性格也变了，从此再没有笑过。</p>

    我努力回忆制茶屋里的情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脑海中满是血色，四处都是摇曳的黑色水草。</p>

    突然，我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我的肺里堵着什么东西。一阵眩晕过后，我失去了意识。</p>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在梦中。我飘在小溪中央，无数的水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从我的嘴、鼻孔、耳朵钻进去。渐渐地，我的身体被水草占据，体内没有了人的器官，只剩下聚集在一起的水草。</p>

    再次醒来时，我母亲一边拍打着被子一边念叨：“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路上，这要是生病了，体检过不了怎么办。”</p>

    是的，四姐走了，我就是下一个茶女。但现在，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成为茶女有问题。</p>

    我刚想问三姐去哪儿了，母亲就一脸晦气和恼怒地说：“谁知道那个贱人去哪儿了！估计是跟哪个野男人跑了！”</p>

    三姐失踪了。我知道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她曾承诺要和我一起救二姐。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小柳村。她一定还在这，只是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p>

    对了！制茶屋。除了送茶女的时候，没有人会去那里。那是众所周知的禁地。</p>

    坏消息：制茶屋的里里外外有七把锁、三扇门，墙高三米。</p>

    好消息：我知道一个“捷径”。</p>

    以前制茶屋的安保并没有这么严格，但在我们那次偷偷闯入之后，他们就加高了围墙，增加了门锁。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院墙东边角落里那块石头堵住的狗洞，即使在加高围墙的时候也没人发现。</p>

    这就是我当初逃跑时发现的。</p>

    趁着夜色，我走到院墙东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两边的杂草，露出了堵住洞口的石块。可能是太久没人动过，石块几乎和墙融为一体，根本拔不出来。我使出全力，“吱呀”一声，石块松动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p>

    可能是动静太大，引起了看守制茶屋的门卫的注意。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我这边走来。</p>

    “谁在那儿？”他喊道。</p>

    我躺在草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门卫过来后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离开了。</p>

    上次爬这个洞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幸运的是，我并没有长高太多。虽然现在这个洞有点小，但努力一下还是能进去的。</p>

    一进来，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和咸腥味。我已经知道那股咸腥味是来自水草的。</p>

    虽然我已经进入了院子，但院子里也是有门的。制茶屋的房门紧锁着。</p>

    然而，当我思考如何打开房门时，我突然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p>

    是——</p>

    三姐打开了门？</p>

    我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