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p>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凌晨两点十五分，飞机零点落地，从南城机场到四喜园最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p>

    周瓷揉着僵硬发酸的后颈：“他还没回来。”</p>

    秦修文也感到不对劲，眉头皱起又松开，语速加快了些：“好的，我知道了。”</p>

    临挂电话前，又郑重其事地解释：“关于那些子虚乌有的报道，法务已经在准备律师函了，二少夫人请宽心。”</p>

    报道？</p>

    周瓷一时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后，又忍不住想笑。</p>

    要是每个和沈渡有暧昧的女人都要收到律师函警告的话，沈氏的法务得忙疯了吧。</p>

    当然，这并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她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自己。</p>

    三生有幸，比起千篇一律的暧昧对象，放了沈二少鸽子的女人，她算头一个，哪怕她真不是故意的。</p>

    周瓷驱车进车库的时候，也已经一点半了，彼时她以为沈渡早就到家了，等她从车库坐电梯来到主厅，盯着一室的空寂安谧，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误判了。</p>

    沈渡外出的这段时间，周瓷平时也很少回来，基本住在工作室附近的小公寓里，主人家都不在，管家和佣人们减轻了工作，就和往常一样早早休息了，但要是沈渡真的回来了，园子里肯定多的是进进出出照顾接待他的人，忙得热火朝天才对。</p>

    周瓷想过要给沈渡打电话问问情况，但手机早在半路就没电关机了，一整天的来回折腾让她精神耗尽，很难进行更有效地思考，把手机放在床头插上电，就迅速洗了个热水澡。</p>

    从浴室出来后，脑袋还是昏沉得厉害，唯独记得自己得给沈渡泡茶赔罪。</p>

    这会儿厨房的岛台上正烧着热水，咕噜咕噜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上方亮着一盏镂空琉璃小灯，壶口的水汽蒸腾而上，在灯下形成袅袅的白烟。</p>

    周瓷盯着那白烟出神。</p>

    太阳穴一顿一顿地抽疼，短暂的几秒后，她叹了口气，上楼取手机。</p>

    拨出去的电话很快被接起，听筒里传来男人低得几乎有些听不清的呼吸声，随后被故意挂断。</p>

    赌气十足的嘟嘟忙音坐实了她的猜测。</p>

    周瓷垂着眼，点开和沈渡的微信对话框，给他发了语音消息。</p>

    ——我给你做夜宵好不好？</p>

    消息依然石沉大海。</p>

    沈渡是铁了心晾着她。</p>

    周瓷不自觉地滑动屏幕，隔着因头疼而不大清晰的视线，翻看和沈渡的以往聊天记录。</p>

    两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很贫瘠，都是你来我往的客套寒暄，有重要的事情一般都是打电话或当面解决。</p>

    但沈渡会跟她交代行程。</p>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无论是出差还是出游，他都会把时间、地点、往返航班的信息仔仔细细地发给她。</p>

    她从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今晚忽而觉察出一丝异样——沈渡这样的做法，像极了一个对妻子无比忠诚的丈夫。</p>

    真神奇，周瓷一时间只觉得格外荒谬。</p>

    明明......这段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块遮羞布，既遮住了她狼藉不堪的过往，也遮住了他离经叛道的本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