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庭已起身，在小厮的服侍下穿戴官服。

    京中武将官服为暗红色圆领窄袖长袍，外穿护胸甲胄，比起战场上的重装铠甲轻便不少。

    愈发是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抬眸看来时，意气风发，眼底自有喝令千军万马的兵戈铁血铮铮。

    隔着纱帐，亦是令齐鸢生出敬畏之心。

    她匆匆套了衣裳下床请安。

    “大公子。”

    谢兰庭看了她一眼，“过来。”

    齐鸢想着今日要回国公府了，不愿再惹他不快，因而分外顺从，垂首走到他面前两步，脸就被他捏住抬了起来。

    侍候的小厮怔了下，从未见过大公子对哪个丫鬟、姑娘如此亲近过，连忙束手退到一旁去，不敢再多看。

    难道大公子对这位国公府来的丫鬟……

    越想越觉得心惊。

    小丫鬟眼下乌青难掩。

    她肌肤白更是明显，眼底还有倦色。

    谢兰庭：“昨晚没睡好？”

    齐鸢想摇头，但下颚被禁锢着，她垂下眼睑，声音压得很轻，“谢大公子关心，奴婢睡得很好。”

    低眉顺眼，恭敬的毫无脾气。

    这是今日要回国公府了，连怕都不怕了。

    谢兰庭松开她，转而调整着手腕上的射鞲，“今日几时回去？”

    齐鸢退开半步，略躬腰回：“与来时一致，午时前国公府的轿子来接奴婢回去。”

    谢兰庭听后神情并无变化。

    调整好射鞲，提起小厮双手捧来的长剑，跨步从偏房离开。

    衣角翻扬，挺拔的背影沐浴在阳光下，周身浮动着光。

    恍如神祇。

    她福身蹲的久了些，望的也久了些，眼睛微涨，才移开视线，转身去洗漱、收拾东西。

    她来时只有一个包裹，里面放了两件替换的衣裳，走时也只有一个包袱，姚嬷嬷拿了些糕点果脯给她，齐鸢不敢收，姚嬷嬷叹息，她才拿了两样糕点，又谢过嬷嬷的疼爱。

    巳时才过，国公府的轿子便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位秦嬷嬷，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得力婆子。

    两位嬷嬷各自见了礼，客客气气的说上几句，秦嬷嬷收下落红的巾子，背着人悄悄打开确认一眼，知道未来姑爷并无大问题，心中一安，就带着齐鸢要走。

    姚嬷嬷有些意外，但齐鸢到底是国公府的丫鬟，也不好多说什么，一路送至清竹苑小门外。

    —

    谢兰庭名义上是回京休养，实则还领了城羽营统领一职。

    他身居从二品位，按官职来看因为副将，但他战功累累、骁勇善战，陛下虽有心晋升他为从一品位，因谢家一家门里出了为太傅，再出一位从一品的将军，难免让朝堂百官忌惮，加之谢兰庭才二十有三，便压了他的官职。

    特地准谢兰庭领着城羽营直接受陛下调派，以示恩宠。

    城羽营原受兵部管辖，日常训练也和兵部在一处。

    归到谢兰庭麾下后，在京城城南另拨了一处空置的府邸给城羽营使用。

    这日，谢兰庭从谢府出来打马至城羽营训兵。

    他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

    将军营里那一套规矩搬到城羽营里，原先散漫的众人被狠狠收拾了两个月后，对这位谢将军打从心底敬畏，见了他恨不得绕着走，更不敢偷懒耍滑，就怕挨上一顿军棍。

    一入城羽营，统领带着两个属下来报，京郊扶褚山下的村民去衙门告状，说山上来了一窝盗贼，吓得他们夜不敢出户。

    京兆衙门便求来城羽营，希望他们能支援几个兄弟过去，冲个士气。

    原以为是一句话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