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步顿住。</p>

    陛下坐在龙椅上，看着梁桀打趣道：“哦，是谁家姑娘这么大本事，竟将惹得梁小将军亲自向朕求娶。”</p>

    我宽大袍子下的手，慢慢收紧，心脏仿佛下一秒，要从胸膛里蹦出来。</p>

    梁桀跪在地上，语气沉静至极：“回圣上，是边疆已故陶将军之女，陶柔。”</p>

    我呼吸一滞。</p>

    陛下却兴致勃勃：“这陶姑娘一定长得美若天仙。”</p>

    我亲眼看着梁桀眉眼缠上一丝温柔：“陛下玩笑了，她不是天仙，却是最能与我并肩同行之人。”</p>

    他的温柔仿佛化作一把利刃，蓦地插入我的心脏。</p>

    陛下颔首：“准了，有时间也将新娘子一起带入宫中，让朕也见见。”</p>

    梁桀行礼道：“臣下次一定带吾妻亲自向陛下谢恩。”</p>

    吾妻……</p>

    我被这个词刺痛到，眼眶覆上一层氤氲雾气，让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影。</p>

    之前刻意被我忽略的满身痛意，也开始叫嚣起来。</p>

    可只是一瞬，我就将那酸涩强压下去。</p>

    我在心底告诫自己，我现在是太子妃，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p>

    定了定神，我稍抬眼眸，却意外跟转身的梁桀对视。</p>

    视线交错。</p>

    梁桀敛了笑，神色淡漠地撇开眉眼，仿佛与我从不相识。</p>

    心尖蓦地一刺。</p>

    记忆里，他对我总是笑着的，何曾有过这样疏离陌生的神情。</p>

    一股难言的无措涌上心头。</p>

    偏在这时，太子揽住我的肩带着我上前:“恭喜梁将军，听闻边城女子英姿飒爽，性情如火，改日本宫一定要一睹陶姑娘的风采。”</p>

    梁桀抬眸漫不经心瞥过我，勾唇道：“怕是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臣的未婚妻性子柔和温软得很，唯独一点好，便是忠贞不二。”</p>

    说到忠贞不二时，他加重了音。</p>

    我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心口闷得发慌。</p>

    他果然是……恨极了我。</p>

    这想法刚落下，我又听见他说：“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时，臣恰好不在京中不能讨一杯喜酒喝，甚是遗憾。”</p>

    他端起酒杯：“这杯酒，臣敬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琴瑟和鸣。”</p>

    我攥紧手，手心的疼痛让我异常清醒。</p>

    我一遍遍提醒着自己，我与他已经再无可能，绝不能露出半分端倪为他招来祸患。</p>

    可我的心脏却仍旧在他的笑容中，被搅得血肉模糊。</p>

    就在我强忍着端起酒杯时，梁桀却兀自一饮而尽，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p>

    我动作一顿，仰头咽下那杯酒。</p>

    今日这酒，真是苦，苦的人心底发麻……</p>

    明明这宴会如此喧闹，我却觉得自己像是坠入无声无息的深海，几乎要溺毙于此。</p>

    太子嘲讽的声音自我耳边传来：“看来，也不过如此。”</p>

    我装作听不懂，不露半分情绪地为他斟酒。</p>

    这时，一道尖利声音响起：“沈贵妃到！”</p>

    他的眼眸立时望过去。</p>

    我掩下眼底的讥讽，低声道：“殿下，臣妾想去御花园吹吹风。”</p>

    只要有沈安瑶在的场合，他向来是看不到旁人的，哪里还顾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