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司徒芸的脸色有些泛白。</p>

    夏玉房唤他，阿政……</p>

    这个称呼，自嬴政被太后赵姬背叛之后，她以为再没有人敢如此唤他。</p>

    夏玉房却唤得如此熟稔。</p>

    司徒芸蜷紧手心，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夏姑娘说笑了，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p>

    而且，与旁人无关。</p>

    夏玉房淡然一笑，神色幽深：“如今我回了阿政身边，怕是没了司徒姑娘的一席之地。”</p>

    司徒芸微顿，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p>

    “陛下登基为王，夏姑娘不远万里赶了过来。从前颠沛流离之际，怎不见你陪在陛下左右？”司徒芸直言不讳问向她，没有太过客气。</p>

    宫人都在传，夏玉房对嬴政有过救命之恩，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p>

    可嬴政幼时为质于赵国，受尽白眼，温饱难济时，她不在。</p>

    赢政回秦国后，势力受丞相吕不韦掣肘、多次险遭刺杀时，她也不在。</p>

    偏偏在嬴政拔除内患，大权在握，即将一统天下之际，夏玉房来了。</p>

    听得司徒芸的质问，夏玉房噎住一下，眼神飘忽几息。</p>

    “这些年我随家父学医，救治天下穷苦百姓，所以没能一直陪在阿政身边。”</p>

    “阿政最近头疾频繁发作，我正在为他研制丹药。”</p>

    “就算我离开他多年，但他的头疾，只有我能医治。”</p>

    “而你，终将一无是处。”</p>

    夏玉房冲司徒芸微微一笑，而后便朝宴殿内走去。</p>

    司徒芸衣袍下的手紧紧攥住，心底一片冰凉。</p>

    嬴政向来心思缜密，不愿将自身弱点告知外人。</p>

    他患有头疾一事，知晓者皆是亲近之人。</p>

    如今夏玉房刚回宫，便对她全盘告知。</p>

    嬴政对这个女人的信任度，比自己想象的要多……</p>

    夜色渐浓，冷风似刃。</p>

    司徒芸站在原地许久，直至衣袍染上寒气，指尖冰凉。</p>

    她伤神抬头望着夜幕，却怔然定住。</p>

    漆黑的天际，一颗状如扫帚的彗星，拖着长长的一条尾巴，熠熠而逝。</p>

    如此星孛异象，在大秦天文官口中，乃不详之兆。</p>

    她回想起曾在秦始皇博物馆翻阅过的史书，掐指推算了一番时间，倏地回忆起了一个关键记载——</p>

    【星孛现大秦，恶如扫帚，至四月寒冻，尸横遍野。】</p>

    古人以为彗星是灾星，遂将四月之灾记录为星辰之祸。</p>

    但司徒芸明白，那是初春寒潮来袭，未能提前做好应对方法，导致的灾难。</p>

    心忧秦国百姓，她匆匆回去找嬴政。</p>

    宴殿酒筵已散，她直直去了秦皇殿。</p>

    从前自由出入的殿门，今日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p>

    “大人，陛下有令……”侍卫欲言又止。</p>

    司徒芸知道，入夜后的秦皇殿，没有她的容身之地。</p>

    但思及星象一事，她还是强稳了情绪。</p>

    “我有急事需禀告陛下，若他责怪下来，我一人承担。”</p>

    见她脸色焦灼，侍卫犹豫一番收回了手。</p>

    司徒芸走上台阶，步态急促。</p>

    殿门半掩，她如往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