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良心
“我从来也不能叫我的搭档安迪·塔克遵循诈骗这门行当的职业道德。”杰夫·彼得斯有一天这样对我说。
“安迪丰富的想象力不可能叫他做到最起码的诚实。他想出的那些骗钱手段既高明又有高额利润的回报,甚至在‘铁路扣税制度’里都没有先例。”
“说到我自己,我奉行的是:在我得到什么人的钱的时候,作为回报,我总要给人家一些东西——比如镀金的首饰、花籽、止痛药水、股票债券、炉台清洁粉等。我猜想在我的祖先中,一定有几位是新英格兰人,我遗传了他们对警察的那种惴惴不安的畏惧心理。”
“但是,安迪的家族就跟我的大不相同了。如果他有一个家族史的话,也会像一个股份有限公司那么短暂。”
“有一年夏天,我们俩在中西部的俄亥俄州做买卖,推销家庭相册、头痛粉和灭蟑螂的药,安迪想到了一个既可行又能赚大钱的好主意。”
“‘杰夫,’他说,‘我在想我们不应该总是在乡下人中间忽悠,要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有高回报的事情上去。要是我们总是满足于在农民身上搜刮点儿小钱,就会被人们归入初级骗子的行列了。咱们到高楼林立的地方,在大雄鹿的胸脯上美美地咬上几口好吗?’”
“‘得了吧,’我说,‘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宁愿我们现在这样公平守法地做买卖。收了人家的钱财,我总想给人家留下点儿实实在在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分文不值,叫他们能看得见、摸得着,省得他们追着不放。不过,既然你现在有了新的想法,安迪,不如说来听听。我也不是非要做这些小营生不可,如果能有更好的赚钱方法,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想的是,’安迪说,‘在那一大群美国的迈达斯——也就是那些通常被称作匹兹堡百万富翁的人——中间打一次猎,不用号角,不带猎狗,也不用照相机。’”
“‘是去纽约吗?’我问。”
“‘不是,’安迪说,‘是去匹兹堡。因为匹兹堡才是他们的栖息地。他们不喜欢纽约。只是那边有人邀请时,才过去走走。’”
“一个匹兹堡的百万富翁到了纽约,就像是一只苍蝇掉进了热咖啡里——”
他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和评论,但是他自己却并不舒服。在纽约这个城市里,到处是鬼鬼祟祟的势利小人,匹兹堡的百万富翁们在这里“阔绰”地花钱会遭到他们的揶揄。其实,匹兹堡的富人们在纽约停留的时候并不怎么消费。我看到过一个身价一千五百万的匹兹堡人在纽约商业区留住了十天的一个记账单。账目是这样写的:
“‘纽约就是这样,’安迪继续说着,‘整个城市就像是个餐厅服务员的领班。如果你给了他太多的小费,他就会跑到门口,跟保管衣帽的服务员拿你开心。当一个匹兹堡人想要花钱、想要玩得痛快时,他一定是留在匹兹堡。这也是我们能找到他们的地方。’”
“哦,我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和安迪把我们的巴黎绿、安替必灵退热药粉和家庭相册存放在一个朋友的地下室里,便动身前往匹兹堡。安迪事先并没有制订好计划,没有说是要采用欺诈手段还是使用暴力。不过,他总是信心十足,相信他那邪恶的灵感定会叫他把握好任何一次到来的机会。”
“这一次,他对我所坚持的人要有点儿自尊、有点儿品行的观点做了让步。他答应只要我尽心尽力地参与到我们要在匹兹堡合作的生意当中,在拿到钱之后,他一定会给人家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一些可触、可嗅、可视的东西,以便让我的良心不至于太过自责。他这样一说,我感觉好多了,高兴地参加进来。”
“‘安迪,’当我们蹓跶在一条雾蒙蒙的名叫史密斯菲尔德大街的煤渣路面上时,我说,‘你想出我们如何能够结识那些煤炭大王和生铁巨头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