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手册
给我一束花,花上面还附着一张纸条。普拉特先生,你准能分辨出谁是淑女谁不是,而且你也知道我在罗萨城社交界的名声。你想一想,我会跟一个提着酒壶、带着面包的男人,偷偷地溜到林子里面去吗?会跟他在树荫下饮酒唱歌、蹦蹦跳跳的吗?我平时吃饭的时候,也喝点儿葡萄酒,但是我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提着一壶酒,到林子里去胡闹一通。当然啦,他也会带上他的那本诗集的。他就是这么说的。叫他一个人到林子里去丢人现眼吧!或者,让他带上他的卢比·奥特一块去吧!我想她是不会反对的,除非他带了太多的面包,再也无法带上其他的东西。现在,你怎么看待你的这位朋友呢,普拉特先生?”
“哦,夫人,”我说,“也许艾达荷的邀请只是一种诗情的表达,并没有恶意。或许它属于比兴诗歌的范畴。虽然它们是触犯法律和秩序的,但是因为它们的意思是隐含着的,所以能够邮递或是发行,得以传播。如果你能不再计较这件事情,”我说,“我将因为艾达荷的缘故而感谢你。哦,还是让我们的思绪从低级的诗歌中解脱出来,升华到更高级一点儿的想象和事实的领域吧。在这样的一个美好的下午,桑普森夫人,”我接着说,“我们也应该想一些美好的事情。虽然我们这里天气温暖,可是我们应该记得位于赤道上海拔一万五千英尺的地方,就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在纬度四十到四十九之间的地区,雪线的高度就只有四千至九千英尺了。”
“噢,普拉特先生,”桑普森夫人说,“听了卢比·奥特的那些令人厌恶的歪诗之后,再听你讲这些美妙的事实,给人的感觉真好!”
“让我们坐在路边的这根木头上,”我说,“忘掉诗人们的放荡和不通人情吧。唯有在被证实的事实和合法的方式之辉煌的领域内,我们才能真正找到美。在我们坐着的这根木头上,桑普森夫人,”我说,“就有着比任何诗篇都更加奇妙的统计数字。木头上的年轮显示出这棵树已有了六十年的历史。如果它是在两千英尺的地下,它在三千年以后就会变成煤。世界上最深的矿井是在靠近纽尔卡斯的基林沃斯。一只四英尺长、三英尺宽、两英尺八英寸高的箱子,可以装一吨煤。如果割破了动脉,应该立刻绑紧伤口的上方。一个人的腿上有三十根骨头。伦敦塔曾于一八四一年遭受火灾。”
“太好了,普拉特先生,”桑普森夫人说,“你的这些思想新颖独特,叫人听着真爽快。我想数字的美全在这儿了。”
不过,只是在又过了两个星期以后,我才得到了赫基默给我的全部好处。
一天晚上,我被邻里喊救火的声音从梦中惊醒。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跑出旅馆去看热闹。当我看到是桑普森夫人的房子着了火时,我不由得大喊了一声,用两分钟的时间就跑到了现场。
这幢黄色楼房的底层已陷入火海之中,罗萨城的男女老少都聚到了这里,尖叫声、犬吠声和消防员的“让开,让开”的呐喊声混在了一起。我看见艾达荷正想要从阻拦他的六个消防员中间挣脱出来。他们对他说,一楼已经是一片火海,没有人进去,能活着出来。
“桑普森夫人在那里?”我问。
“还没有人见到她,”一个消防员说,“她睡在楼上。我们试着从楼门冲进去,可是没有成功,我们队里还没有云梯。”
我跑到火焰能照亮的地方,从我的内衣口袋里掏出那本手册。我在手里抚摸着那本书,差点儿笑出声来——我想我当时一定是激动得有点儿昏了头。
“赫基默老兄,”在我翻动着书页时,我对它说,“你从来还没有骗过我,你还从来没有叫我失望过。告诉我,老兄,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念叨着。
我翻到了一百一十七页,上面有“遇到紧急情况该如何处置”的内容。我用手指顺着往下找,果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