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且还包括不少城市在内。
他们当然需要宗主国给予更多的支援。毫无疑问,这场战争所在的遥远角落,至少是帝国的领土。阿尔及利亚就是法国,是法国的一部分,三百万法国人居住在这里。人们为阿尔及利亚而战就像为诺曼底,为布列塔尼或者阿尔卑斯而战一样。当他升任中校时,他从农村转战到了城市。开始是在博内,然后是康斯坦丁。
在布莱德,他与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的士兵作战,他们虽说不是正规军,但至少还是战士。他对他们的仇恨同他对城市里这种偷偷摸摸的邪恶战斗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这种战争的对手是清洁工在法国人常去的咖啡馆、超市和公园里放置的塑料炸弹。为了将这些把炸弹放置在法国平民中的“杂碎”清除出康斯坦丁,他手段残酷,因而得了个称号——“屠夫”。
为了最终消灭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及其军队,消灭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军,唯一需要的就是巴黎的更多援助。和大多数极端分子一样,罗丹因信念而无视事实:战争费用日益增长;背负着一场越来越没有获胜希望的战争,法国经济摇摇欲坠;义务兵士气日渐低落。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一九五八年六月,戴高乐重新执政,出任法国总理。他干脆利落地推翻了摇摇欲坠的腐败的第四共和国,建立了第五共和国。他使用了“法国的阿尔及利亚”一词,与将军们的口径一致。这使他重回马提尼翁宫,并于一九五九年一月重返爱丽舍宫。罗丹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回到房间,高兴得都哭了。戴高乐访问阿尔及利亚时,对罗丹来说,他就像从奥林匹斯山下来的宙斯一样。他确信新政就要开始:共产党人将被赶出他们的办公室,让-保罗·萨特肯定会以叛国罪被枪决,工会组织俯首帖耳,法国最终将全力支援她在阿尔及利亚的亲人,支援保卫法国,在前线战斗的军队。
罗丹对这一切非常肯定,就像他相信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样。当戴高乐以他自己的方式开始重建法国的时候,罗丹想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得给这个老头儿一点儿时间。当与本·贝拉和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初步会谈的说法刚开始流传时,罗丹觉得不能相信。他虽然同情大个子乔·奥梯兹于一九六○年领导移民发动的那场叛乱,但他仍然觉得,没有彻底铲除当地农民武装一定是戴高乐的权宜之计。他觉得老头儿肯定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不是说过那崇高的字眼——“法国的阿尔及利亚”吗?
最后,当毫无疑问证明夏尔·戴高乐复兴法国的概念里不包括“法国的阿尔及利亚”时,罗丹的世界就像被火车撞上的瓷瓶一样粉碎了。忠诚、希望、信仰、自信,什么都没有了,留下来的只有恨。他恨这个制度,恨那些政客,恨知识分子,恨阿尔及利亚人、工会、记者、外国人;但他最恨的就是那个人——戴高乐。一九六一年四月,除了一些乳臭未干的笨蛋拒绝参加外,罗丹率领全营参与了军事政变。
政变失败了。戴高乐略施小计就把政变扼杀在萌芽状态。在最终宣布与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会谈的前几周,成千上万台简易半导体收音机被发放给部队。这件事没有引起军官们的丝毫注意。他们认为收音机是无害的慰问品,许多军官和高级军士都赞同这个主意。空中传来的法国流行音乐让那些士兵感到很惬意,不再只关注炎热、苍蝇和无聊。
但戴高乐的声音就不是那么无害了。在考验军队忠诚的最后关头,遍布整个阿尔及利亚各个兵营的成千上万的义务兵都在用收音机收听新闻。新闻之后,他们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就是罗丹自己在一九四○年六月听到的那个声音。连内容都几乎一样:“你们面临忠诚的选择。我就是法国,掌握着法国的命运。跟随我。服从我。”
有些营长醒来的时候,全营就只剩下少数军官,大部分军士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