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的祈求
朱嬷嬷没有看错人,阮然一被沈耀抱进内寝,便红着眼眶落了泪。
月上枝头,夜雾迷蒙。
起初阮然不过是为了博取沈耀的同情才掉的眼泪,可哭着哭着竟是又动了情。
身上那些细细密密、难以言喻的痛意钻入她的五脏六腑,轻而易举地便激出了她心中的委屈。
沈耀将她放在镶云石架子床上后,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怀中的娇人儿,眼眸如沉放已久的墨砚,不起丝毫波澜。
这样的冷漠淡然持续到他觑见了阮然眸中潋滟而起的泪花时,冷漠才终于化为了深深的无奈。
说到底,他眼前的女孩儿不过才刚刚及笄。
没享过多少福气,活到如今的年岁却吃了不少苦头。
思及此,沈耀的说话声不免放柔了几分。
“别哭了。”他说。
男人的嗓音里没有不耐,也没有轻视。
于是,阮然便抬起了那双雾蒙蒙的泪眸,哽咽着说:“都是妾身不好。”
她这副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让沈耀分外不喜。
只是不喜,却也不好把在刑部审讯犯人们的一套用在这么一个生着病的柔弱小姑娘身上。
所以他只是蹙起了剑眉,长身玉立地站在阮然身前,告诉她:“不要哭,这事是晴雪的错。”
沈耀已踏足梅园一个多时辰,到了这一刻,他才在阮然跟前提起了晴雪这个罪魁祸首。
晴雪是严如月派来伺候阮然的丫鬟,这里头的深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沈耀的心是毋庸置疑地偏向严如月的。
偏偏他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眼瞧着阮然疼成了这般模样,心里总是不赞成严如月过激的做法。
当然,这事兴许就是晴雪的自作主张,严如月根本不知情。
沈耀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只想以发卖了晴雪作为此事的了结。
所以,阮然受的委屈与苦痛便无处申斥。
沈耀的心里难免会有几分愧怍。
于是,泪意盈盈的阮然便趁热打铁道:“让爷担心了一场,就是妾身的错。”
话说到此处,沈耀也是被她噎了一噎。
夜风飘入窗牖,拂起那摇摇曳曳的帘帐,阮然躺在宽阔的架子床上,沈耀则只立在她身旁,这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一趟一立,两人之间的距离分明不远,可又好似在对视的沉默里划开了天堑般的距离。
他第一次与阮然相见的时候,便告诉过她,他二人之间只是一场钱货两讫的买卖。
阮然为他生一个子嗣,他给予她后半辈子的权势富贵。
别的,她想也不要想。
如今瞧来,阮然处处都做的极好。被晴雪害了也不敢随意攀扯到严如月身上,身子各处都作痛,也谨守着自己的本分,小心翼翼地不敢惹了他的不快。
她这般胆小怯懦,倒显得沈耀格外仗势欺人。
沈耀心中不仅浮起了些愧怍,现今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两人僵持了一番,谁都没有率先打破着亢长的沉默。
还是屋外的朱嬷嬷隔着窗牖听见了这些沉默,方才端着汤药走进了里屋。
她笑吟吟地招呼着沈耀落座,又服侍阮然喝下了汤药,趁着沈耀的眸光没往她和阮然的方向眺望来,朱嬷嬷便压低了嗓音道:“姑娘该想法子让世子爷在梅园留宿才是。”
烛火摇晃间,阮然悄悄地朝朱嬷嬷点了点头。
瞧着阮然喝完汤药后,算算时辰也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沈耀便打算起身离去。
今夜,他没有要在梅园留宿的意思。
他方一抬脚,床榻上阮然便立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