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p>
吃着饭,敷衍应了一句:「挺好的。」</p>
我奶奶看我没什么反应,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p>
「那这些,你再看看?」</p>
自从年初开始,我奶奶病得连下床都困难了后,就很担心我的终身大事。</p>
也难为她连手机都用不熟练,躺在床上还能到处联系那些老姐妹。</p>
帮我搜罗来了十多个相亲对象。</p>
我看向我奶奶塞过来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奶奶,其实我……」</p>
话到一半,又无法继续。</p>
有些话,到底是说不出口。</p>
她这把年纪了,承受不住的。</p>
我轻声叹了口气:「先吃饭吧。」</p>
我奶奶看着我。</p>
好一会后,突然问道:「小棠,你跟傅先生,还有没有联系啊?」</p>
我冷不防被呛到,止不住一阵咳嗽。</p>
手上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p>
我手忙脚乱蹲身去捡,听到我奶奶叹息的声音:</p>
「当初家里出事。你跟他分开时,撒了慌吧?」</p>
眼睛里突然火辣辣地疼,大概是菜太辣了。</p>
我捡起筷子,好一会才出声:「奶奶,都过去了。」</p>
我奶奶苍老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p>
她浑浊的双目,似乎也起了雾气:</p>
「乖囡啊,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p>
「要不,奶奶替你去跟他说说……」</p>
「他结婚了。」我开口时,声音到底是打了颤。</p>
五年了,谁还会站在原地啊。</p>
不可能的。</p>
更何况如今,我也活不了多久了。</p>
我奶奶神色一愣,到底是没再说了。</p>
晚上我躺在床上,关了灯。</p>
月色隔着窗纱洒入进来。</p>
我伸手,摸出了床头柜里的那张照片。</p>
周遭昏暗,连照片上挨在一起的两张人脸,都看不太清。</p>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只敢这样看一看。</p>
模模糊糊的,不开灯,不看清楚。</p>
好像也就不会太难过。</p>
那张照片,是六年前,我跟傅凛订婚时拍下的。</p>
哪怕这样的夜色里看不清,我脑子里却能清楚记得。</p>
那天他抱住我,看着镜头亲吻我唇角的模样。</p>
他笑着吻我,眸子里倒映的都是我。</p>
背景是欢声笑语,亲朋满座。</p>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刚刚开始的美好,却是转瞬就结束了。</p>
初见时的傅凛不爱笑,我们相爱的那些年,他却时常对我笑。</p>
温柔的、宠溺的、开心的、无奈的。</p>
再到如今,五年后再见,他恢复满脸的冷漠。</p>
我攥着照片,不知不觉陷入昏睡。</p>
有些过往不愿再想,却还是又入了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