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触目惊心。

    周时韫生生僵在门口许久，仿若能看见江岚雪的痛苦挣扎模样。

    过了很久，周母走了出来，擦着眼泪将那些痕迹清理干净。

    “儿子，这跟你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没将话说清楚，怪不得我们！”

    周母此刻不比在医院里的崩溃，冷静得很，眼底只含了几分对孩子的痛惜，“就是可惜我那两个孙子孙女了。”

    “妈，她说了的……”

    周时韫低着头，哑声开口，心里满是懊悔，“她说了她肚子痛，是我自己没在意。”

    听到这话。

    周母的神色一僵，旋即却是脸色冷横道：“那谁能知道她能提前两个月小产？任谁也不知道她这会变成这样。”

    “就是呀，”李香雯也当即上前来劝道，“姐夫，我身为我姐的娘家人，可以说句公道话，这事真跟你和伯母没有关系，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姐夫，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姐姐和孩子肯定也不希望你太难过的。”

    说到后面，李香雯不禁哽咽了起来。

    周时韫的脸色微变，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他沉默踏入屋内。

    房间里，还维持着江岚雪生前生活的模样。

    一切都仿佛还透着生活气息，可她人却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6

    周时韫定眼便看见了床上放着的，江岚雪没能织完的毛衣。

    心口骤然收紧，隐隐泛着痛意。

    他上前一步，抬手拾起，这才发现旁边的衣柜里，已经崭新放着很多衣服。

    都是小孩子的，同样的衣服，男女各一件。

    有大有小。

    显然，江岚雪是无比期待这两个孩子的到来。

    这些毛衣上承载着她最真挚的母爱。

    周时韫的心口沉甸甸的，他突然才意识到，反观他自己，似乎从未真正去替孩子和江岚雪想过。

    他辞职，他外出经商，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发展。

    可江岚雪什么都不说，从来没有用孩子来跟他胡闹过，也没有在这段时间给他任何困扰，让他能够专心在自己的事业上。

    思及这些，一抹浓重的愧疚自心底升起。

    周时韫攥紧手里的毛衣，眼圈不觉泛起红来。

    他打开抽屉，目光却被最下面的一页纸吸引了视线。

    ——离婚协议。

    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周时韫注目看下去，只见上方洋洋洒洒列出了离婚事宜，而在条件上，江岚雪只有一条：希望能拥有女儿的抚养权。

    她知道有周母在，她自己无法争取到儿子的抚养权，因此只求女儿的抚养权。

    江岚雪的态度如此卑微退步，而这张离婚协议的纸张已然微微泛黄。

    周时韫的手不觉颤抖起来。

    直到此刻，他才忽地意识到，原来江岚雪一直说的离婚都是认真的。

    有什么在心口狠狠揪起。

    周时韫攥着那张离婚协议，只觉心口憋闷不已。

    他独自在屋子里坐了一晚上。

    一夜未睡。

    第二天，周时韫去领回了江岚雪和孩子的骨灰。

    然而准备葬礼事宜时。

    周时韫想要给江岚雪和孩子办得风光。

    谁料，周母却在此时提出了异议，眸色沉沉道：“不是我不想给她大办，只是她这死得太突然，不好办呐……”

    心骤然冷沉。

    周时韫抬眼，第一次对周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妈，岚雪生前你没给过她好脸色，她死后你连这点场面都不给，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