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珩不喜欢人多，更不习惯旁边睡个活人。尤其是个大晚上不睡觉，睁着一双黑亮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活人！</p>

    掩在被子下的手，握了松，松了握，强压下把人直接打晕的冲动，和她熬着，看谁先睡着。</p>

    岂料，云婳盯着他看，看，看，竟然看哭了！忍无可忍，司珩终于面色不善地转过身，也直勾勾地看向云婳，又问了一遍：“哭什么？”</p>

    云婳被司珩那双隐隐带着怒意的黑眸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带出一连串晶莹的泪珠，轻轻抿唇，犹豫着要怎么回答。</p>

    她和司珩本就不熟悉，若说想家，那分明就是没把王府当成家，这样是不是会更生分？</p>

    思索再三，还是不打算告诉他，云婳随手擦了下眼泪，细声低语：“没哭什么。”</p>

    司珩目光凉凉地盯着云婳刚哭过的眼睛，水洗一般眸光璀然，宛若星河流转，却藏不住半点尘埃。</p>

    “你说实话，本王就不把你扔下去。”司珩指了指床榻边缘，声线悠缓中，掺杂着威慑。</p>

    云婳吸吸鼻子，楚楚望进司珩的眼睛，换了说辞：“想我三姐姐了。”</p>

    司珩眉峰拧起，不是特别能理解。自古凉薄最是帝王家，即使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争夺皇位时也无半点骨肉亲情可言，更何况云婳和云姝并非一母所生。</p>

    “你们感情很好？”司珩问。</p>

    云婳用力点头，一提到云姝，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嗯，三姐姐年纪和我最相近，我们从小玩到大。尤其是大姐姐嫁人，二哥哥参军之后，我和三姐姐更是天天在一起，从来没分开过。”</p>

    借着皎洁月光，司珩瞥着云婳乌黑的眼睛，鲜有耐心地听着。</p>

    “我三姐姐很特别，特别爱哭，而且哭得特别好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大概说的就是我三姐姐……”</p>

    云婳还在滔滔不绝，司珩嗤笑一声，突然打断她：“比你还爱哭？”</p>

    云婳急忙摆手，澄澈乖软的眼眸无比真诚：“我平时不大哭的，除非忍不住。”</p>

    司珩勾了勾唇，倒也懒得反驳她。</p>

    窗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屋内女郎软语，啭啭清越。</p>

    云婳枕着小臂，娓娓道来她和云姝从小到大有趣的事，结果刚讲到十岁那年，司珩刚听得起劲儿，没声音了。</p>

    司珩眸色恹恹地瞥着自己把自己“哄睡着”，却把他给彻底讲精神儿了的人，抬了抬手，很想把她拍醒，让她也别睡，接着讲。</p>

    事实上，司珩也真这么做了，他拍拍云婳的脸颊，见她没反应，又凑到她耳边，发号施令：“云婳，不准睡！”</p>

    云婳痒痒地蹙了下眉，捂住耳朵，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前躲，挨到司珩怀里，大约是感觉温暖，小脸埋在他颈侧，蹭了蹭，嘟囔着：“好讨厌哦，有蚊子在耳边嗡嗡……”</p>

    司珩垂眼睥着钻到他怀里的云婳，漆黑的眸子浮上一抹怪异之色，偏偏怀里的人还不老实，蹭来蹭去，蹭得他心燥。</p>

    “转过去，不准抱我，蚊子会吃人。”司珩掐着云婳的腰，将人从怀里钳了出去，推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睡。</p>

    云婳睡意正浓，隐约感觉有人在推她，不乐意地哼唧了两声。</p>

    司珩眸色幽沉地盯着云婳纤薄的背，怀中女子残留的芳香久久未散。</p>

    ***</p>

    红烛燃尽，熙天曜日。阳光穿过窗桕，斑斑驳驳地投落在地。</p>

    云婳缓缓睁开眼，些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