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卡车
喷着废气,一种失望、愤怒的声音。
男孩把桶放在地上,瘫软地倒在女孩的怀里,浑身发抖。
我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腿肚子一个劲儿地筛糠。至于水,我们俩加起来,带回来的水只有一桶多一点儿。这一趟真有些不值。
“我想把入口处堵起来,”我对服务员说,“用什么堵呢?”
“嗯——”
司机插嘴说:“着什么急?那些卡车连轮子也进不来。”
“我担心的不是大卡车。”
司机又开始找烟了。
“供应间里有些木板,”服务员说,“老板本来打算盖一个简易棚,存放丁烷气。”
“我们把木板横着堆起来,然后再用几个火车座顶上。”
“这应该行,”司机说。
我们忙了大概一个小时,接近尾声的时候,大伙儿都参与进来了,甚至包括那个女孩。当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假如有车辆全速撞过来,根本不顶用。我想,对此,大家心知肚明。
宽大的落地窗前还有三个火车座,我选了一个,坐了下来。柜台后面的钟表已经在八点三十二分的时候停了。此时,我们感觉应该已经十点了。外面,卡车持续疯转,持续疯叫。它们走的走,来的来。走的那些,我们不知它们去往何处,也不知它们即将去完成何种使命。眼下,有三辆轻便卡车在它们兄长的包围下,得意地在原地转圈。
我开始瞌睡了,今晚不需要数羊了,数的是卡车。州内有多少辆?美国有多少辆?拖挂式卡车、轻运货车、平板卡车、日间运输车、半挂卡车、部队押运卡车,成千上万,还有大巴车。提到巴士,不禁使人噩梦连连。它两个轮子在街沟里,两个轮子在人行道上,咆哮着向前急驰;在它的眼里,夺路而逃的路人仿佛保龄球一般,一一被它击倒。
我把它赶出脑海,让自己进入浅睡,极其痛苦的浅睡。
斯诺德格拉斯开始喊叫的时候,肯定是第二天的凌晨。一轮细细的新月高挂在天空,在云层中散发出冰冷的光芒。噪声中添加了一种新的音符,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对照的是大型设备发出的低低的空转声。我寻找着,看见一台干草打捆机从黑暗的路牌那边打着转出现了。月光掠过打捆机锋利的辐条。叫声再次响起,肯定无疑,来自排水沟:“救……我……”
“那是什么?”说话的是那个女孩。黑暗中,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看上去,她非常非常恐惧。
“什么也没有,”我说。
“救……我……”
“他活着,”她轻声说,“哇,上帝,他还活着。”
我闭着眼睛都能勾画出他的样子。斯诺德格拉斯半个身子在沟里,半个身子在外面,后背和双腿都断了,笔挺的西装满是泥巴,苍白、狰狞的脸仰视着冷漠的明月……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说,“你呢?”
她看着我,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怎么?”
“你看,如果你把他吵醒,”我说着,用手指指着男孩,“他会听见的。他可能会冲出去。你希望这样吗?”
她的脸抽搐、扭曲,仿佛被无形的细针戳了一下。
“没有,”她低语,“那边什么也没有。”
她回到男友身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睡梦中,他伸出手,将她搂住。
其他人还在沉睡。斯诺德格拉斯叫着、哭着、喊着,久久没有停止。后来,他安静下来。
黎明。
又来了一辆卡车,是一辆平板车,上面还带着一个拖轿车用的巨型搁架。随后来了一台推土机。这可让我吓得要命。
卡车司机走过来,拽住我的手臂。
“到后面来,”
他虽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