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了这?为什么我要投人到这场陌生而不确定的冒险中来?为什么?我没有找到答案,或者说,没有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也许只是为了对罗萨琳达忠诚而让步,也许是我觉得我亏欠母亲、亏欠祖国,也许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但不管怎么样,是我自己亲口说的:好吧,来吧!是我自己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答应接受这个任务的,下定决心,不再犹疑,不再害怕,不再提心吊胆。而现在,我已经在这里,扮演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艾瑞斯·阿格瑞克,在她新的生活圈子里频频出现,踩着高跟鞋步履稳健地上下台阶,穿着全世界最华丽的衣裳,准备变成整个马德里最虚伪的时装师。我害怕吗?是的,巨大的恐惧一直紧紧地根植在我的心中。但是我能控制住,它们会乖乖地待着,听从我的命令。
看门人给我送来了第一个口信:给我帮忙的两个女孩儿第二天就会来报道。朵拉和玛尔提娜一起出现了,她们差两岁,很相像,又很互补。朵拉身材更好,但是玛尔提娜容貌更精致。朵拉看起来很聪明,玛尔提娜则很甜美。她们两个我都喜欢,但不喜欢她们身上破旧的衣服、因为饥饿而萎靡的脸色和心中掩饰不住的慌张与躲闪。但幸运的是,这三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我给她们量了尺寸,一人做了一套优雅的制服。可以说,她们是从丹吉尔带去的布料库里头两位用户。我从希尔加斯给的信封里拿出几张钞票,派她们去拉帕斯市场买点儿东西。
“可是买什么呀,小姐?”她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看到什么买什么吧,听说那里也没太多东西。你们不是说会做饭吗?那就买点儿菜吧。”
她们身上的畏缩和怯懦没有办法马上拔除,但是总算在慢慢消失。
她们怕什么呢?是什么让她们缩手缩脚?所有的一切。为一个所谓的从非洲来的外国人工作,为我的新住所所在的这栋豪华气派的大楼,为不知道在一个高级时装店里该说什么做什么。但是,她们一天天地适应了新生活,适应了这栋房子,适应了时装店里的日常工作,也适应了我。姐姐朵拉有一双灵巧的双手,很快就能帮我做一些简单的活儿。妹妹玛尔提娜则更像哈米拉和年轻时候的我,喜欢外出,喜欢送货,经常进进出出。她们共同分担店里的杂务,既高效又谨慎,就像那时候人们常说的,是一对好女孩。偶尔她们会提到贝格贝尔,但我从来没有表示过我认识他。她们叫他胡安先生,充满感情地回忆起他,回忆起柏林,回忆起那段在她们的记忆中还依稀留存的过去时光,正是在那个时候她们掌握了德语。
一切都照着希尔加斯预料的那样发展。基本上是。我迎来了第一批顾客,其中有一些是我们预见到的,有一些不是。第一个来订购秋季服装的正是格罗利亚·凡·弗斯登伯格,非常漂亮,非常迷人,深栗色的头发梳成粗粗的辫子,在脖子上围成一圈,像是阿兹特克女神的皇冠。当她看到我的布料时,立刻眼前一亮。她细细地观察、触摸、品鉴、询问价格,很快排除掉一些,把其他的放在身上比照效果。她非常专业地挑选了那些最适合她、价钱又不是特别离谱的布料。翻看杂志的时候也很熟练,在翻到跟她的体型气质比较相似的模特儿时就会停下来研究一番。这位挂着德国姓氏的墨西哥女人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并没有向我征求任何建议,我也没有主动提。最后她定制了一条巧克力色金属光泽丝质筒裙、一件粗花呢礼服大衣。头一次见面她是一个人来的,我们用西班牙语交谈。第一次试穿的时候她带来了一个朋友,安卡·凡·弗雷斯,她定制了一件戈尔盖特绉布长礼服裙,一件用鸵鸟羽毛装饰的红宝石色丝绒斗篷。我听到她们在用德语交谈,就把朵拉叫了出来。穿着合身得体的衣服,梳着精致的发型,再加上丰盛食物的滋养,她已经不再是几个星期前跟妹妹一起、像受了惊吓的小麻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