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特惠中
“我不要紧,”他急忙说,“起码现在还挺好。但留在这里没意义。只是……”
“怎么了?怎么了,吉米?”
“我不知道该走哪扇门。”
又是嘀的一声。
“要是知道科里太太走哪扇就好了,她把我的牌拿走了。”
“你……”她用浴巾擦了把脸。刚出浴室时,她浑身清爽,现在却鼻涕眼泪一大把。“你怕吗?”
“怕?”他想了想,“不。只有一点担心。主要是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家,她几乎脱口而出。找到正确的门,回家来。但如果他真的做到了,她会想见他吗?鬼魂倒没什么,可万一她打开门,看见的吉米冒着焦烟、双眼通红、牛仔裤——他出行总是穿着牛仔裤——烧得粘在腿上怎么办?万一科里太太也跟他在一起,扭曲的一只手上攥着一把烧煳了的纸牌,又怎么办?
嘀。
“我再也不需要提醒你注意联邦快递的那家伙了,”他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吧。”
她竟然被逗乐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但我想说,我爱你——”
“哦,宝贝儿,我也爱你——”
“——今年秋天不要再让麦克柯马克家的孩子清理排水沟了,他干活挺卖力,但是太不小心了,去年就差点摔断他该死的脖子。还有,星期天不要去面包房,会出事,我知道是在星期天出事,但我不知道具体哪一天。这里的时间确实很奇怪。”
他说的麦克柯马克家的孩子一定就是他们住在佛蒙特州时看门人的儿子,但十年前他们就把那栋房子卖了,而那孩子应该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有面包房……他说的应该是佐尔丹面包房,但到底——
嘀。
“我猜这里有些人是在失事现场的。这对他们来说肯定难以接受,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那个飞行员,也许是副驾驶,还在尖叫。我想他肯定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他看上去完全手足无措,只是到处晃荡。”
嘀嘀的声音间隔越来越短。
“我要走了,安妮。我不能留在这里。这破电话随时都会断掉。”又是用那种自责的语气——很难相信今后她再也无法听到这个声音了;然而不相信却也是不可能的——他嘟哝着,“要是充上电就好了……算了,别管了。我爱你,亲爱的。”
“等等!别走!”
“我——”
“我也爱你!别走!”
但他已经走了,她的耳朵里只有黑暗的死寂。
她握着断了线的电话又坐了一两分钟,然后挂断了。也许严格来说,不能说她挂断了电话。随后她又提起电话,里面传来正常的等待拨号的声音,最终她按了号码查询。里面传出来的机器声音告诉她,最后一个电话是上午九点钟的。她知道那是谁:她妹妹尼尔从新墨西哥打来的。尼尔打电话通知安妮,她的飞机延迟了,她今晚才能到达。尼尔还告诉她要坚强。
所有远的近的亲戚——詹姆斯的,安妮的——都赶了过来。显然,他们认为詹姆斯把这一大家族所有的不测都耗光了,最起码现阶段是。
没有刚刚的电话记录。她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七分,也就是刚刚的电话是三点十分左右打来的,在她成为寡妇的第三天下午。
有人敲了敲门,是她哥哥。
“安妮?安妮?”
“我在穿衣服!”她回答。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幸运的是,这屋里没有人认为那有什么奇怪的。“让我一个人待会!”
“你还好吧?”他隔着门问道,“我们好像听到你说话了。爱丽还听到你在喊。”
“我很好!”她边说边又用浴巾擦了把脸,“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