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这并不算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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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克·艾佛瑞特后来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所能清楚记得的景象,只有科金斯牧师那肤色如死鱼般苍白的赤裸上身,以及明显的肋骨痕迹。
但芭比——或许是因为他身怀寇克斯上校再度交付给他的调查任务——则看到了一切。而他记得最清楚的,并非科金斯脱掉上衣一事,而是马文·瑟尔斯朝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歪了歪头——不管是谁,都认得出这动作的含义:我们的事还没完,老兄。
至于在场每个人都记得的——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切斯特磨坊镇当下所处的形势——是那父亲拥着自己鲜血满面的不幸儿子时发出的哭喊,以及母亲吃力地拖着那超重六十磅的身躯,一面走向事发现场,一面不停大声尖叫的话语:“他还好吗,奥登?他怎么了?”
芭比看见生锈克·艾佛瑞特推开围在男孩四周的人,加入跪在那里的奥登与莱斯特之中。奥登紧拥着儿子,而科金斯则在一旁看着,嘴巴像是门链松脱的门板般张得老大。生锈克的妻子就在他身后。生锈克在奥登与莱斯特之间跪下,尝试拉开男孩捂住面孔的双手。奥登——芭比认为,奥登这么做并不奇怪——迅速揍了他一拳。生锈克的鼻血流了出来。
“不!让他帮忙!”助理医生的妻子大喊。
琳达,芭比想,她的名字是琳达,是个警察。
“不,奥登!不!”琳达把手放到农夫肩上,他转过身,显然准备也想给她一拳。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处于动物保护自己孩子的天性中。
芭比往前移动,想在农夫挥拳时接住那拳,接着又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
“医护人员来了!”他大喊,插进他们两人之中,试着不让琳达待在奥登的视线内。“医护人员!医护人员来——”
芭比的衬衫领口被人往后一扯,整个人转过身去。他认出对方是马文·瑟尔斯——小詹的死党之一——并察觉他身上还穿着别有警徽的蓝色制服。这可真是最糟的情况,芭比想。仿佛是想证明芭比是错的,瑟尔斯朝他脸上揍了一拳,就像那天晚上他在北斗星酒吧的停车场里做的事一样。他一开始瞄准的可能是芭比的鼻子,但却没有打中,只正面击中了芭比的嘴唇。
瑟尔斯缩回拳头想再来一记,但杰姬·威廷顿——马文那天最不想搭档的对象——在他出手前便抓住他的手臂。“别这样!”她大喊,“快住手!”
有那么一刻,事情简直不知会如何收场。然而,奥利·丹斯摩紧紧跟着他那不断抽泣、气喘吁吁的母亲走了过来,自他们两人中间穿过,还撞到了瑟尔斯,使他后退了一步。
瑟尔斯放下拳头。“好吧,”他说,“但你人就在犯罪现场里,王八蛋。不然就是警方办案现场,你爱叫什么都行。”
芭比用手掌抹了一下流血的嘴唇,心里想着:这并不算糟糕,不算糟糕——而是恶劣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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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面这件事,生锈克只听见芭比喊着“医护人员”的部分而已。接着,他便自己说了下去“我:是医护人员,丹斯摩先生。我叫生锈克·艾佛瑞特,你认识我的。让我看看你的儿子。”
“让他看看,奥登!”雪莱哭喊,“让他救救罗瑞!”
奥登松开了他的儿子,罗瑞在他膝上前后晃动,流出的鲜血浸湿了他的蓝色牛仔裤。罗瑞又再度用手捂住了脸。生锈克拉开他的手——尽可能轻轻地、轻轻地。他希望情况没他担心得那么糟,但却发现那孩子的眼窝伤势严重,里头不仅是空的,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眼窝后方的大脑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情况从他眼窝中空无一物、却仍毫无知觉地望着天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