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让你跟贾森谈谈。”
电话里传来一个小小的、虚弱的声音:“你好!”
“贾森,”托伊说,“你在那里表现得怎么样,小伙子?你妈咪说你下星期就能回家。瞧,我跟你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疼,”他说,“他们给我吃了药,可我还是疼得厉害。”
“我知道,贾森。可你是个勇敢的小伙子。你会挺过去的。”
“给我讲讲那个故事,就是那个小机车的故事。”
托伊心潮澎湃。是的,上帝存在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如何奇怪和难以置信,托伊现在肯定那不仅仅是梦。脑子里回味着那件事,她感到自己如沐春风,精神为之一振。手不再抽痛,整个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精力充沛。她似乎能听见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鸟儿婉转的歌唱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闻到春花芬芳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好像才十七岁——与宇宙间每一个生物、每一个物体、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融为一体。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病房。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她感到安全,自己没有被遗弃。
是的,她对自己说,干裂的嘴唇绽开无限欢欣的微笑。奇迹确乎发生了。
她一直为此而祈祷,终于有了结果。她以死换回了某些东西,某些也许有力量改变世界的东西。
她带回了奇迹。
这天夜里十点钟,斯蒂芬满面笑容,手捧着一大束鲜花,轻快地走进门。
托伊正靠在床上吃一碗巧克力布丁。
“首先,你还生我的气吗?”他说,在门口停住脚,笑容从他脸上退去,“如果你还生气,我就不进来了。”
托伊抬头看看他,目光又转回到碗里的布丁上。
“好,我明白了。”
斯蒂芬说着,刚想把手中的鲜花扔到地板上,转而一想,还是镇定下来,再作一次尝试,“瞧,我在旅馆租了个房间,睡了会儿觉,感觉好多了。事情是有过不愉快,我想是由于我过度劳累的缘故。”
“那好,”托伊边吃布丁,“你可以进来。”
她丈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她当他没有在房间似的,继续吃她的布丁。
“以沉默相待,嗯?”
“不,我在吃东西。”
“对不起,托伊,真的。我是个傻瓜。不过你了解我,有时我就是控制不住。”
“也许你该去看看心理医师,”托伊不客气地说,“控制一下你的怒火。你会得某种情绪紊乱症的。自己还不知道。”
“别这么说,托伊。要么接受我的道歉,要么叫我走。你自己决定吧。”
移开托盘,托伊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目光转向他:“我在堪萨斯火灾的现场,斯蒂芬。我不知道我怎么到的那里,可我确实在那儿。”
瞧了瞧丈夫的脸色,她举起双手。在跟贾森·卡明斯谈话之后,她已经拆除了绷带。
“你的手,你为什么把纱布拆掉?”
“因为它们现在已经好了。”
她兴奋地嚷道。烧伤处约略呈淡红色,但令人惊异的是,差不多已彻底痊愈。既没有水疱,皮肉也不焦黑。
“看上去好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接着,他低下头,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
“真的好了,棒极了!”他说,“噢,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来治疗烧伤的,真不可思议!”他放下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既然你恢复得这么好,我估计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
“我哪儿都不想去,”托伊说,“至少在你不愿意听我开诚布公地跟你说之前不打算走。你准备听我谈吗?”她丈夫耸耸肩。
“好,”托伊说,于是她像炒豆子似的一口气激动地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