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们只能看见他的侧影。
“是的,”他平淡地说:“我知道你说你发现了什么。我还知道警察去调查过了,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他把眼镜拿下来,用桌子里某处拿出来的面纸擦一擦,戴回去之后,他又把脸转回来面对里德和安,“我们的律师正在调查这件事,卡莱尔夫人。他建议我们雇个私家侦探,而我们遵循他的建议。这个侦探获得了一些惊人的结论,我相信那可以支持我儿子的说法。”索耶医师靠回椅背上盯着安看。她一看向他后,他就用单调冰冷的声音说:“卡莱尔夫人,你丈夫的失踪疑点重重,令人苦恼,因而使你这四年来心神不宁,是不是?”
安全然静止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抓不准他为什么提起这个。
“是的,他失踪了。但我不知道那跟你儿子有什么关系?”
“可否请你容许我继续讲下去?”
“当然。”安说,交叉起双腿,一秒钟之后又放开。
“显然,丈夫这样子失踪,实在是非常大的精神伤害,卡莱尔夫人。我能不能叫你安?”
“那很好。”
“好!”他说,对她温暖地笑着,好像已认识她好几年一样。
“我对这种伤害可不陌生,安。我的熟人与病人中,有很多丈夫或儿子在战争中失踪。他们当然都是军人。他们告诉我是那种等待、生死未知,使他们最后终于吃不消。你也是这样吗?”
“是的,当然,但——”
他没有停下来,“我只花你几分钟,然后你们就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的朋友说,还没有答案的问题是最糟的。她们无法安睡,无法休息,无法找到平静,因为不知答案为何。他是怎么死的?他到底死了吗?他痛苦吗?然后她们告诉我,那是寂寞,完全且彻底的寂寞。那和自然死亡全然不同。在一个自然死亡的事件里,安,周遭的环境是可知的。那种情况——已成定局,亲人能够复原,恢复正常生活。”
安佩服他的见解——这些都是她的感觉,而且还不只这些——但是他干吗讲这个东西?“索耶医师——”
他傲慢地举起一只手,“这些女人,跟你有过同样情况的女人,说她们无法忘怀,无法再有正常的男女关系。她们想要约会,想要恢复正常性关系,但就是办不到。在她们没有确知状况时,安,在她们的丈夫有可能还在某地方悲惨地活着,等着祈祷着有天——”
“拜托!”安打断他的话,“我们来的目的很紧急。”
“我对这种精神上的伤害非常有兴趣。我的实习是在越南海军陆战队服务的时候。有时候那些男人也受不了等待的压力因此崩溃,只等着敌人来进攻,从不知道敌人的攻击何时会发生。”
这医师要一整天讲这个吗?安瞪瞪里德,好像说:“这家伙怎么搞的?”
汤米说话了:“索耶医师,我们不是来讨论卡莱尔夫人的;我们是来讨论你的儿子。”
“请容我把我的思考方向说完。”索耶医师对汤米说,立刻又把注意力转向安,“我提到的这些人,安,这些丈夫在战争中失踪的女人们,好吧,其中一些告诉我她们会寻找肉体上的关系,不需要她们付出任何感情……有如自愿献身一样。你曾经验过这样的情形吗?”
“别回答那个。”里德说,看看安,“索耶医师,我不确定卡莱尔警官是否知道你这段话的用意,但是我知道。”
“噢,真的吗?”索耶医师说,一边扬起眉毛,“还真精明啊,里德刑警。”
里德气红了脸,两手紧抓着椅子把手。这个狗娘养的比他那差劲的儿子好不到哪里去。他从安的心里状况下手,企图破坏她的信誉。
“而你在越南是当什么兵?特种部队吗?”里德冷笑一声,然后啐道:“那你的特长呢?心理控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