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对“先锋文学”的反思
,现代主义文学思潮代表之一先锋小说就拒绝宏大叙事;现实主义往往以历史的真实性而揭示一段时期历史的真实性,但先锋小说强调历史的虚构性;现实主义要塑造人物典型,但先锋小说解构人物形象,甚至没有具体的人物形象;现实主义要批判现实,先锋小说模棱两可;现实主义要“文以载道”,先锋小说反对“文以载道”;现实主义重视的是意义,先锋小说重视的是文本,甚至单纯的语言,等等。总之,先锋小说构成了与五十年代以来中国式的现实主义文学的强烈反照。
这样一种改写文学史的特点,使人们重新认识中国当代现实主义文学的种种局限,并且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重要作用在于,它锐利地将那种“文学为政治而服务”的观念从作家的头脑中进行了清理,使文学自觉起来。后期的“写实主义”和“新写实主义”的小说就是在这种变革的背景下产生的,尽管它们仍然属于伪现实主义的范畴。而整个文学的多样化发展也应归功于先锋小说的“革命”。
第二、中国文学开始融入世界文学,成为世界文学主潮中的一支。
不管我们怎样谩骂和批评现代主义文学思潮乃至后期登场的后现代主义文学思潮是对西方现代主义的模仿与崇拜,也不管我们是否接受这样的现实,但实际上,自八十年代中期以来,中国小说家并非仅仅模仿与借鉴西方现代主义文学,而是整个的世界文学。比如,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并非西方文学,而是拉美文学。
如果我们考查一下整个世界文学,就会发现,西方的文学已经成为冲击整个世界文学的一股主潮,中国也不能幸免。恰恰相反,中国需要整个世界文学的洗涤,而在这种洗涤中,便免不了要和强势文化即西方文学发生冲击与融合。同时,西方文学也在吸取世界文学的养分,在这种吸取中,中国文学也自然要为世界文学献出自己的独特的因子。这种吸取与献出其实都是融合。
马原被称为“中国的博尔赫斯”,残雪对卡夫卡的迷恋,余华与残雪在内质上的一致性,刘索拉与约瑟夫?海勒的黑色幽默,徐星与塞林格的反叛,孙甘露与德里达的解构,这些在表面上看是着意地模仿,失去了中国作家的独立性与中国文化的特质,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是中国作家在特殊的背景下向世界文学学习的一个过程。
在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以来的单一的以“现实反映论”为宗旨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主导的当代文学历程中,中国的作家几乎都是以鲁迅、茅盾、巴金、老舍、曹禺为精神偶像,此外,最多可以扩大到托尔斯泰、高尔基等俄罗斯与苏联作家群,除此之外,中国作家无以为寄。社会主义和现实主义之外的文学都被遮蔽了,中国古典文学的伟大传统和世界文学的主流都与中国文学无缘了。中国文学的传统被拘囿为“五四”以来的小传统。现代主义文学思潮打破了这种局限,它开启了向整个世界文学学习的新景象。它从某种程度上延续和发展了中国文学自现代以来学习西方和整个世界现代主义文学的传统。
从世界文学那儿学习的结果是,文学是多样的,文学的可能性是多重的,同时也使我们获知,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不仅仅是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不同而造成的距离,而且是表现上的距离,即中国文学的单调性与世界文学的丰富性的距离。在一段时期里,文坛上曾掀起“中国文学如何走向世界”的大讨论,便是先锋小说所引发的。这种争论其实对创作是有益的,它使很多作家的创作开始走向自觉,同时,也使很多作家把目光纷纷视向世界。近年来,莫言、余华、苏童在国外的影响越来越大,而另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事件就是以先锋创作(其实是现代主义创作)而起家的法籍华人作家高行健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虽然其国籍并非中国,但其创承的文化是一种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