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如何的恨你?让我逐一细数
我想。
这女孩天生注定要坐加长型的礼车,她是如此刻意要表现在“腹部健身中心”的锻链成果,胸部只套着一圈布,下身则是同质的网状布料剪裁而成的超级热裤。这么自恋的人,想必连家里的卧室都架设了聚光灯,照亮她的一举一动。
白费了所有女士为了美化自己所耗费的不知多少时间,在场所有男士根本不知道半径十五公里内还有其他的女人。只因这位歌坛小公主在场,我们全被贬为比无脊椎动物更低下的族类,伦敦这些所谓中坚知识份子,仿佛把她对犹太教义与拔罐等无意义的呓语,当成圣经那般专注聆听。
让我吓一跳的是,小公主竟然停下呓语,甩着雪白脖子上那条好像热带蟒蛇的围巾,朝我走来。
“哇!蕾丝边亲女,我喜欢!”围巾好像真正的蛇那般扭动。“我正在考虑女同志型的跨界演出方式,那应该可以使我选择角色的机会增加很多,对吧?”
周遭那些年高德劭、或许不久之后都有可能出现在邮票上、广被歌颂与纪念的老男人,把他们的眼睛暂时转向我的方向。
在这成为焦点的五秒钟,我压下咯咯笑的冲动,用力摇头。唯一的问题是,我忘了自己是个传染源,因此一不小心,便不知甩了多少只奄奄一息的头虱到空气里,但愿不要引发一场瘟疫才好!
不知小公主可有兴趣看看我头顶上被咬出的满头包?不过,这个笑话还是留给懂得欣赏的人就好了,例如洁思。
“呃……那其实是狙杀头虱的药水!”我满脸愧疚地承认。
这位应该拥抱第三世界贫病儿童的女性发言人突然说不出话来,她尖声高叫着,以光速逃往房间最远的角落。
联合国之所以选她当亲善大使,应当是看上了她逃跑的技巧,我真想看看她要如何忍受前往刚果那些国家旅行。
洁思宣布晚餐开始,解救了我的社交失礼。虽然史督仔还没到家,我们依然走进装潢精美的餐厅,欣赏知识界的菁英男士争抢小公主身边的座位。
等我们喝紫茄红椒汤时,曾被缅甸政府监禁的人权律师、为他记录此一受难过程的智利记者,以及仍被伊斯兰圣师悬赏追杀的诗人,已经开始比赛谁的英雄行为与自我牺牲比较伟大,以及谁受到的死亡威胁比较致命。
“这就是我们胆敢把头从政治的护城墙伸出来,所得到的奖赏。”得过普立兹新闻奖的记者装模作样地叹着气说。
这是知识份子用来比赛男性气概的方式,基本上,如果杀掉对方可以得到诺贝尔和平奖,这些和平主义者都会立刻动手。
除去在大卖场抢先结帐,我从来不会与人争过什么。看来,我们真是落伍了,竟然没有被列在恐怖份子的狙击名单上,家里的电话也没有被窃听。不过,说真的,如果我想追求恐怖的经验,只要去参加儿子的亲师恳谈会,就能得到很多了。
小公主并没有察觉到男士们装腔作势的举止,仍在嘟囔她的豆腐面膜,惹得我们这些太太们直翻白眼,交换无声的笑容,为她的空洞与男士的虚荣大摇其头。
认真担任女主人的洁思开始上蔬菜,她走到我的座位旁边时,一位早已发霉的政治运动领袖谈起革命期间在南非坐牢的事。
“其实,”洁思在我耳边说,“他唯一受过的折磨是BBC的记者问他:继承这么多财产会不会内疚?”
我朝他的方向瞥视一眼。这位牛津出身的官员不只是老古董,他的脸丑到连怪兽都会吓到。“不要取笑人家,他的容貌有一天也会成为过去。”我悄声对洁思说,我们像香槟冒泡那样偷笑。
男人实在太自我中心了,即使在扣交时弄掉了假牙,也永远不肯承认自己老了,不该打年轻女孩的主意。
那些把下巴缩进另一层下巴的律师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