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还想打扰地问一下,你们该如何来确定打井的位置呢?”
“公司有许多地质学家——那帮搞石头学问的——他们能勘测地层,分析岩样。然后我们这些绞刑手……”
“等一等,绞刑手是指谁?”
“钻探工嘛。当他们……”
在烈日炎炎的大沙漠上,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早晚不停地拖运井塔,清洗各种设备,驾驶着货车来往于热浪逼人的峭岩戈壁,油田里没日没夜地燃烧着从地下排出的天然气。
对于这里艰苦的食宿以及晚间的无聊,麦金太尔先生早已使他心里有所准备。但使他更为难受的是,他感到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粘满了让人讨厌的沙子。而且这地方还盛产虱子,使人根本无法摆脱。该死的沙子真是无孔不入。它们钻进工棚,穿透内衣,把他折腾得几乎要发疯。但这会儿更糟糕。
大沙漠开始向他们袭击。整整一个月里,狂风伴随着沙子一刻不停地怒吼着,那种狂暴的程度足以把人逼成歇斯底里。
德米里斯出神地望着门外漫天飞舞的黄沙。“这种天气我们还得出门干活吗?”
“让你说对了,康斯坦丁。这儿不是疗养院。”
附近地区又发现了新的油田。一个在阿布哈德里耶,另一个位于盖提夫和哈拉德一带。他们比以前更忙了。
油区又来了两个人,他们是英国地质学家亨利·波特夫妇。波特先生已年近70,但他妻子西比尔仅30出头。要是在其他地方,西比尔只能算是一个相貌平常而又嗓音刺耳的胖女人而已,但在法迪利,她可称得上是一个让人动心的美人。亨利·波特常年外出勘探,因此,她常常被孤零零地一人留在家里。
年轻的德米里斯被派去帮助她安顿新居。
“这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可怕的地方。”她嘀咕不停地发着牢骚。“亨利老是把我带到这种鬼地方来。我自己都弄不懂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你丈夫正干着重要的事情。”德米里斯安慰她说。
她试探性地瞥了一眼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可是亨利没干他所有该干的事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德米里斯完全清楚她话中的弦外之音。“不,夫人。”
“你叫什么?”
“德米里斯,夫人。康斯坦丁·德米里斯。”
“你的朋友喊你什么?”
“科斯特。”
“好吧,科斯特。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那些人同我们当然没有共同之处,你说是吗?”
“那些人是谁?”
“就是那些中东佬。”
“我得回去干话了。”德米里斯说着就走了。
以后的几个星期里,西比尔老是找些借口派人去叫德米里斯。
“亨利一早又走了,”她向他诉苦说,“又去搞那些愚蠢的钻探。”然后她狡黠地补了一句:“他该在家里多干点儿钻探活儿才对。”
德米里斯沉默着,波特先生在公司是举足轻重。德米里斯因此不想同他的妻子搅在一起以免丢掉饭碗。他虽然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发展,但他能肯定,他现在的工作将是一本通过日后发迹之路的护照。石油意味着他梦寐以求的宿愿、他决心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一天深夜。西比尔又派人来叫德米里斯。他进了她的宅院后在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西比尔身穿一条薄如蝉翼的睡裙,里面的肉体几乎暴露无遗。
“我……是您要见我吗?夫人?”
“是的。进来吧,科斯特。我的床头台灯好像出了什么毛病。”
德米里斯的眼光尽力回避着她。他走到床头旁拿起台灯检查了一下。“里面连灯泡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