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壁橱里装旧衣的竹箱底部,说是箱中放着我穿不下的衣服,娘鲜少会去翻动。”
那些是阿金特地为孙子预先保存的,确实暂时用不到。
“接着,哥哥取出竹箱,藏妥镜子,并要我向他保证。”
——这事不能告诉其他人。想念姐姐而觉得难过时,可以拿出来看,但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兄妹俩打勾勾发誓。
“至今我仍不晓得,哥哥是如何瞒着母亲藏下姐姐的镜子。”
阿福说着喘了口气,白皙的手指再度按上太阳穴。
“不过,哥哥是故意给我这把镜子,并交代我藏好。我知道个中原因,没错,我非常清楚。”
故事一开始,阿福就说过:小姐,听完我的故事,您或许会变得不爱照镜子。
“我没完全照哥哥的吩咐去做。”
阿福不曾偷偷拿那把镜子出来看。
“姐姐过世后我很寂寞,每次想到她,总会泪流满面。可是,我从不碰那把镜子,只切实地藏妥,一次也没去动过。”
为什么?
“哥哥告诫我要保密,也许我就是中了这句话的圈套。这种做法实在讨厌。”
我懂,阿近附和道。“不解世事的孩子,在这方面反而比大人更有洁癖。”
所以,阿福并未向父母透露镜子的事,一直遵守这个约定。
“而哥哥也果真在两年后返回石仓屋。”
如同当初的承诺,市太郎的手艺大为精通。牛込有很多旧衣铺,这里的裁缝店工作内容与日本桥一带大不相同。只要换家店,师父的技法也有所差异。在其他店里习得的经验,成为市太郎的重要资产。
“可是,有一点和原先讲好的不一样,哥哥并非独自回来。”
市太郎前去见习的那家裁缝店老板有三个女儿,他与次女论及婚嫁。
“对方意愿颇高,当然,那位小姐也很喜欢哥哥。双方你情我愿,婚事就这么谈定,再来只差我父母的同意。”
铁五郎和阿金点头答应,他们没理由反对。
市太郎真的忘了阿彩。那是场噩梦,如今他跟个好姑娘相爱,还想共组家庭,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消息。
“另一方面,经过两年的努力,石仓屋的生意终于步上轨道。虽然更换不少师傅及女侍,但姐姐的影子也因此逐渐淡去。”
店内已无人再提起阿彩,只有铁五郎和阿金不时会悄悄谈及此事,暗自落泪。
婚事顺利地进行,石仓屋也恢复往昔的繁华。可是,叙述着这一切的阿福语气僵硬,脸色也愈来愈阴郁。
“市太郎先生的媳妇,是什么样的姑娘?”
听见阿近的询问,阿福也回过神,眨眨眼才又露出笑容。
“她叫阿吉,当时十七岁,个性开朗,不过啊……”
她的脸笑得更开了。
“该怎么说,她长得还真是其貌不扬。”
哗,阿近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
“吓一跳对吧?她和我姐姐天差地远。”
“也许就是这样才好?”
虽是不经意的一句回应,阿福却突然脸色一沉、敛起下巴。阿近见状也收起笑容。
“抱歉,我是不是讲了什么冒犯的话?”
“不,哪儿的事。”阿福目光黯淡。“没错,当时大家都这么想。人人都说,市太郎之前因那宛如从图画中走出的美女吃了不少苦,才会娶相貌平凡却性情温顺的女人为妻。这样好,看来市太郎今后也没问题了。”
三个月后,一切安排妥当,丑女阿吉嫁进石仓屋。阿吉是个活泼的媳妇,有点多花,做任何事都充满活力,十分认真勤奋。
“她生性较粗心大意,常挨家母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