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指控者
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田野上死掉。”
就在赛姆听到这句话时,他看见他面前的人脸出现了惊人而完美的变化,仿佛天空在他脑后裂开。只见星期天像影子一样无声地走上前来,坐在了中央的位子上。他穿的衣服很简单,就是令人恐怖的纯白色,他的头发就像额头上的银色火焰。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似乎是好几个小时——那个参加假面舞会的庞大的人群随着进行曲和欢快的音乐在他们面前摇摆和跺脚。每一对舞伴都别具情调:一位仙女可能和一只邮筒在跳,或者一个务农的少女和月亮在跳;每一对都像爱丽丝漫游奇境一样荒唐,但又像爱情故事一样严肃而温和。最后,拥挤的人群开始消散。一对对的舞伴走向花园的小路,或者开始走向房子的后面,在那里,一些热气腾腾的过气啤酒或者葡萄酒的混合物在煮鱼锅似的大锅里冒着热气。在这些东西的上方,在屋顶上的黑色铁架子上,巨大的篝火在铁筐子里呼啸着,它照亮了方圆几英里之内的田地。它向巨大的灰棕色森林投上家园般的火光,给空洞的夜空洒满了温暖。不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个篝火自然地变得微弱了。影影绰绰的人群逐渐向几口大锅围拢,或者欢笑喧闹着走进那所古宅的内部通道。很快的,花园里只剩下十个闲荡的人,接着只剩下四个。最终,最后一个迷路的寻欢作乐者呼喊着同伴跑进了古宅。火光逐渐暗淡,明亮的星星慢悠悠地出来了。这七个古怪的人留了下来,就像坐在石椅上的七尊石雕。他们一言不发。
他们都不着急说话,在静默中听昆虫的嗡嗡声和远处传来的鸟鸣。然后,星期天开口了,不过他的语气如梦似幻,使人觉得他仿佛在恢复谈话,而不是在作开场白。
“我们过一会儿再喝酒吃饭,”他说道,“让我们先一起待一会儿,我们彼此爱得那么悲切,又厮杀得那么持久。我似乎记得连绵数世纪的伟大战争,在这之中你们都是英雄——一部接一部的史诗,一个接一个的伊里亚特,而你们始终是手挽着手的兄弟。不是最近(因为时间不算什么),就是世界的原初,我派遣你们出战。我坐在黑暗中,那里没有任何创造之物,对你们而言,我只是一个命令你们勇敢的声音和一种反常的美德。你们听到了黑暗中的声音,但你们随后再也没有听到过。天上的太阳否定它,地球和天空否定它,所有人类的智慧否定它。当我在白天遇到你们时,我自己也否定它。”
赛姆恼火地在座位上动了动身子,在一阵寂静之后,那不可思议的声音又继续了。
“但你们是人。你们没有忘记你们秘密的荣耀,尽管整个宇宙开动了磨人的机器要剥夺你们的荣耀。我知道你们曾怎样地接近地狱。我知道你,星期四,如何与撒旦斗剑,以及你,星期三,如何在绝望之时谩骂我。”
星光照耀的花园里一片寂静,然后阴沉着脸、毫不宽容的秘书转身,朝向星期天,用刺耳的嗓音说道:“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安息日,”对方一动不动说道,“我是上帝的安宁。”
秘书站了起来,手把他昂贵的长袍弄皱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叫道,“恰恰因为这个,我无法原谅你。我明白你是满足、乐观,他们怎么说来着,你是最后的和解。不过,我不想和解。如果你是黑屋里的那个人,为何你还是星期天,那个冒犯阳光的人?如果你一开始就是我们的父亲和朋友,为何你还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流过泪,我们在恐惧中逃窜,钢铁刺入了我们的灵魂——而你是上帝的安宁!哦,我可以原谅上帝的怒火,尽管它毁灭了许多国家,但我无法原谅他的安宁。”
星期天没有回答,但他缓缓地把他石雕般的脸转向赛姆,仿佛在问问题。
“不,”赛姆说道,“我没有那么激烈的感受。我要感谢你,不仅仅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