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姑娘
极为可爱。大家交谈起来,谈话气氛热烈。列纳多控制住自己,掩饰自己的失落感。那位朋友赶快向威廉示意,让他明白这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威廉也竭力帮助他。瓦勒丽妮露出了一点点虚荣心,觉得男爵还没见到家里人,先想起到了她,先来探望她。有了这点虚荣心,她就没有怀疑客人有别的意图或发生了误解。
大家一直聚到深夜。两个朋友早就想谈谈知心话,所以他们一进客房,单独在一起时,就开始交流心得。
“看样子,我的痛苦是摆脱不了啦。我发现,由于把名字搞混了,我的痛苦加了一倍。我常见这个金发美人跟那个谈不上漂亮的褐发姑娘在一起玩,我比她们大好多岁,也跟她们在田野上和花园里跑来跑去。两人都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我只记得一个女孩子的名字,结果张冠李戴了。现在我发现,一个跟我无关的女孩子过上了超出一般水平的幸福生活,天晓得另一个被抛到世间的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朋友几乎比勤劳的村民还起得早。与客人相见的喜悦使瓦勒丽妮也醒得早。威廉大概看出了,列纳多没有得到黑发少女的消息,非常痛苦,便把话题引向往日,引向儿时的游戏,引向他自己熟悉的地方,引向别的回忆,瓦勒丽妮很自然地提到那个褐发姑娘,说出她的名字。
还没听她说出纳科蒂妮这个名字,列纳多就完全想起来了。那个求情者的形象也随着这个名字回到他的脑海,强有力地攫住他的心,他不忍心听下去:瓦勒丽妮深表同情地谈到那个忠厚佃户的财产怎样被强制扣押,他怎样退佃,搬家,靠女儿过活,女儿背着一个小包袱。列纳多好像失去了知觉。瓦勒丽妮又幸运又不幸地卷入了一种复杂的境地,这种境地使列纳多心碎,但还能在旅伴的帮助下表现出一定的克制力。
分手时,夫妻诚心诚意地希望客人不久再来,两位客人半心半意地、虚假地应允。对于真心行善的人来说,一切都会成为他的幸福的预兆;根据这个道理,瓦勒丽妮总是从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来解释列纳多的沉默、临别时明显的心不在焉和离去的匆忙,虽然她是一个憨厚村民的忠实可爱的妻子,心中却禁不住复活或新生对前庄园主的爱慕之情并从中得到喜悦。
这次奇特的会面结束以后,列纳多说:“我们本来怀着美好的希望去的,但在码头近处翻了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使我感到安慰,使我可以暂且安宁地回家见亲人,这就是上天把您派到我这里来,您为负起您的独特使命,不计较为了什么目的,也不计较到什么地方去。请您费心找一找纳科蒂妮,然后捎个信给我。她要是很幸福,我就满意了;她要是不幸,您就用我的钱帮她一把,请您不要有顾虑,不要怕花钱。”
“我究竟应该朝哪个方向走?”威廉微笑着说,“如果您不知道,那我怎样聪明起来?”
“您听着,”列纳多回答。“昨天夜里,您曾看见我绝望地、一筹莫展地走来走去,我头昏脑胀,心乱如麻。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一个可尊敬的朋友,他从来没板起面孔教训过我,但他对我青年时代有很大影响。他把最珍贵的艺术品和古玩收藏在住宅里,不能长时间离开,否则,我一定会很高兴地请他作我的旅伴,至少陪我一段路。据我所知,他交际极广,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能通过高贵的渠道联络的人,他都认识;您到他那里去,把我刚才提出的要求讲给他听,就有希望得到他的同情,他会告诉您到什么地方或在哪个地区能找到纳科蒂妮。我心里正焦急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孩子的父亲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我自己眼下也变得够虔诚了,我面对讲道德的世界秩序,恳求他破例为我发一次善心。”
“还有一个困难需要解决,”威廉答道,“我的费利克斯放在哪儿好?在路途如此不确定的旅行中,我不想把他带在身边,又舍不得让他离开我